李氏笑眼彎彎地拉著虞燕的手從碧紗櫥挪步到了暖閣:“你不在的時候弘昐一有空就跑後院來和他說姐姐,天天姐姐長姐姐短,想要不記得你也難啊。”
虞燕沒想到出門在外最想念自己的居然是弘昐,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弘昐剛出生沒兩天她就穿越到額林珠身上了,後面和他日日夜夜相處,帶著他到處亂跑的也是她,驟然一年都沒怎麼見到她這個當姐姐的,想她或許也算正常?
回京後虞燕的作息又得回歸到先前卯時起的時候,冬日暖閣裡炭盆燒得旺,被褥又軟又厚實,埋在裡面睡得正香甜的時候,她卻不得不強迫自己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五點多鐘就開始起床準備洗漱穿衣用膳。
一出門就是漫天的雪渣子往她的臉上飄。
紫禁城裡還是昏暗的天,虞燕順著小太監們打著的燈籠往前走,等進了上書房只見裡面大大小小的阿哥們和他們的伴讀都是一副哈欠連天的模樣。
自打前面幾個阿哥們都分府出去後康熙來上書房的時候都少了許多,這就導致上書房裡原本就不愛念書的那些小阿哥們趁機渾水摸魚。
她的位置邊上站著星德和李有容,兩個人分工很明確得一個在給她磨墨,還有一個則是上前從小太監的手裡拿過她要用的書本和走之前夫子佈置下的課業。
“弘皙阿哥說你們在廣州那邊賺了錢,連本帶利給了我兩百兩。”李有容靠在她身邊驚嘆道,“你們是投了什麼一本萬利的買賣,一下子賺這麼多銀子?”
多少?兩百兩?虞燕差點沒控制好自己臉上的表情。
石香姑做海貿的手段確實了得,但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下來幾間鋪子加一起賺得也不過能基本維持鋪子的開銷,以及把虞燕她們投進去的本金賺回來,至於更多的肯定是沒有了。
弘皙從她那麼拿回去的除了投進去的一百六十兩外是一分多的也沒有,他哪裡來的兩百兩給李有容?
“他給了你兩百兩,說是從海貿生意上賺得?”虞燕沉默片刻問道。
李有容點點頭,將她書袋裡的書本一本一本拿出來疊好後說道:“我給他的本錢不就是六十兩麼,他說你們投了一戶專門做海上生意的人家,一下子賺了好幾倍的銀子。”
虞燕猶疑地看向端坐在她們右前方的弘皙,中間隔著好幾個宗室子弟,只能看見他在耐心為身邊伴讀解答問題的側臉。
“表姐,你和弘皙很熟嗎?”她驀地問道。
“也不算吧,最多就是有時候他會來問我又沒有什麼夫子講得沒聽懂的地方,但是這樣的話他也會問星德啊......”
李有容抿著嘴使勁想,突然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猶豫道,“就是有一次、應該是剛去無逸齋念書那會,出園子的時候領路的太監突然肚子疼,我就讓他自行方便去了,然後靠著記憶裡的路線往出口走。”
那會弘皙應該和虞燕現在差不多大吧,他身邊的太監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都不在,自己一個人站在一棵榕樹下面,抬頭望著榕樹的樹冠。
李有容走著走著發覺自己迷路了,就想上前問問這位基本上算是長在暢春園的小阿哥出園子的路該怎麼走,結果她還沒靠近那,就看見弘皙嘗試著去爬那棵樹。
他一看就是那種沒怎麼幹過爬樹捉鳥、下水摸魚那些玩鬧事的孩子,爬樹的樣子也很不熟練,一開始鞋子蹭了好幾下樹皮都沒有爬上去多少。晃晃悠悠地爬上去大概一大截之後,他原本勾著樹幹的腳不小心滑了一下,整個人的重心都往下墜。
榕樹很高,爬到將近一半的位置的時候已經快有成人那麼高了,從那麼高的位置摔下去就算沒摔成殘廢,多多少少也要手腳扭折的。
但是弘皙來這裡的時候特地支開了身邊的宮女太監,就算摔倒地上也沒有人能扶他一把。
就在他滑下去的那一秒,一雙溫暖的手牢牢地接住了他——才怪。
李有容當時也就八歲大,雖然李家的女孩子都生得個子高挑,但是接住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紀的孩子還是有些困難的,因此最後的結局就是兩個人一起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