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棠棣 她低低地笑了,跪在地上磕了一個……
虞燕陪著李氏到福晉的正屋時, 雍郡王府後院的女眷們也都到了。
太醫圍著弘暉診脈施針,他臉上和身上的血跡都被擦幹淨了,但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每每想張嘴說兩句話都猛地彎下腰朝著地上的木盆狂吐——他的身體在此刻完全不受控制地顫抖, 彷彿五髒六腑都要被他吐出來一般, 直到最後幹嘔的聲音仍舊在屋內回蕩。
門被重重地推開, 胤禛是急匆匆從戶部回來的,甫一進門就開口問道:“弘暉怎麼樣了?”
福晉向來梳得整齊的發髻在此刻已經散亂得不成樣子了——她是聽到訊息後一路從正屋跑到馬場那邊的。
“太醫說頭撞到了假山又從馬上摔了下來,顱內恐有淤血難以排出。”福晉坐在弘暉床邊, 她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弘暉臉上, 生怕錯過他醒來的瞬間。
胤禛也是一路趕回來的,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弄明白,只知道午後弘暉在諳達的指教下上馬沒多久馬兒就發狂沖上了後花園的假山。
如今馬房裡的太監都被關了起來, 就連諳達也被留在了府內,除此之外剛接手府中事務的宋格格和剛將事務脫手的年若初都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年若初是沒想到訊息剛往宋氏那裡透了沒幾天她就下手了, 若是胤禛去派人探查訊息的來源必定和她脫不了幹系。
宋氏則是漠然地看著床上始終昏迷不醒的弘暉和坐在床邊的默不作聲的福晉,只覺得心中無比暢快。
母債子還,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馬場那邊管事的人呢?”胤禛的目光掃過蘇培盛,“他怎麼說?”
蘇培盛躬著身子冷汗冒了一身, 謹慎道:“說是從大阿哥騎的馬駒的食盆裡找到了沒用完的小花棘豆。”
這東西虞燕不陌生,一開始喂養赤驥的時候馬房的小太監就和她說過這種有毒的草, 後來在木蘭圍獵的時候也是因為這玩意才讓諸多馬兒腿腳發軟無力,但是她從未聽說過這種草會導致馬匹發狂。
胤禛自然也對此有所瞭解,因此他皺眉問道:“還有呢?馬身上有沒有查過?”
窗外都是綁了手腳被刑訊得已經不成人樣的太監們, 再次看到滿地血腥盡管虞燕已經做好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顫。
她將頭轉回屋內,只見負責刑訊的小太監匆匆拿了供紙上來遞給胤禛。
他的雙眸逐漸被寒意浸透,胤禛瞥了一眼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弘暉和守在他身畔的福晉, 只覺得自己的額角在瘋狂抽動,下一秒他就讓蘇培盛將供紙遞到了福晉面前。
“我先前就和你說過,弘暉是雖說天資不足,但在勤奮方面已經遠超與他同齡的孩子了。”胤禛看向福晉的眼神越來越失望,“課業之餘有些愛好本就無傷大雅,他又不是那種會本末倒置的孩子。可你呢!一味地強壓他必須事事做到最好,還為此殘害下人!”
福晉手裡拿著供紙,一行一行的字讓她差點沒笑出聲來。
就因為一個被杖斃的太監?宮裡因為犯錯被杖斃的太監數不勝數,若人人都像那個叫全貴的一樣滿腦子殘害主子的想頭,宮裡的那些嬪妃阿哥公主早就不知道遭過多少次毒手了!
插在馬身體裡的細針,針線這種東西在府上本就是嚴格管制的,一針一線都登記在案,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太監怎麼可能隨便就拿到針線房裡的長針!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但是胤禛怎麼能這麼說她的弘暉呢?!他到底知不知道弘暉雖然躺在床上但意識還是清醒的,他聽見自己阿瑪評價自己的這些話難道心裡不會難受嗎?!
虞燕從未見福晉如此失態過,她幾乎是跌跌撞撞走到胤禛面前,捏著供紙幾乎快要貼進胤禛的鼻尖:“天資不足?那王爺您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弘暉一個六歲多的孩子會這麼努力?他難道不想聽到旁人的誇贊麼?他難道不想嘗嘗拔尖的滋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