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燕又問道:“那你家怎麼會敗落的這麼快?你爹都要賣妻賣女來維持生活?”
石香姑冷笑一聲:“格格有所不知,那福壽膏只一支便要十兩銀子,我爹一開始的時候還算人模人樣,癮也不重,一個月不過抽上一支罷了。結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一個月抽五隻,再後來便是日日要抽,到現在一日都要抽上兩只……便是家裡金銀再多也經不住他這樣的花!”
大煙害人不淺虞燕早有所知,她心有慼慼然地點點頭。
“那你家裡......”虞燕想到先前在船上石老爺的發言忍不住問道,“如今可還有營生?”
“鋪子都賣光了,家裡只有我和小妹勉強做繡活度日,今日我、奴婢本來是準備拿到市集上去和洋人換銀子的,結果被我爹抓了個正著,前段時間賺得錢早就被他花光了,他就抓了奴婢賣去花船換福壽膏!老不死的東西!”
越桃和山梔面面相覷,想來也是第一次見到脾氣這麼暴烈的女子。
石香姑看著虞燕垂眸思考的模樣,突然出聲道:“格格是想同洋人做些營生?”
虞燕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快,不禁坐直了身子。
石香姑和她先前接觸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不同,她今年十八,若是放在江南一帶就是早早出嫁的姑娘不但是因為石家常年下來沒有兒子的緣故,她是充當男兒養大的,接人待物、察言觀色方面自然是沒得挑。
“朝廷雖未禁海貿,但是開放的貿易口岸並不多,大部分還是買進西洋的東西,卻不怎麼會放任將大清的物件出口。”虞燕來廣州之前還是對如今的海貿做了一番瞭解的,“如今對外出口的那些商家,就像你爹那樣的販賣的東西也在少數,主要還是因為沒有大量的貨源對外出口。”
沒辦法,康熙雖然對西洋物件和書籍都很感興趣,但是他還是一直在極力阻攔百姓們接觸外界,這恐怕是封建統治這為了固化階級愚民的通病,當然,清朝尤甚。
“奴婢家中也就打祖父那輩才開始做點小買賣,到奴婢爹這一輩才開始做點海上貿易,繡品也都是從天南地北的商人那邊購來的,不過賺個中間價。”石香姑對家中情況很是瞭解,“格格有法子弄來大批次的貨源?”
跨國貿易在此時的清朝還是一塊很大的空白地帶,朝廷看不上海外市場,連帶著那些富商也對西洋物件看不上眼,最多就是買來討家裡妻女歡心,圖一個稀奇。
西洋人倒是一直很想開啟大清市場,但可惜他們的行動路線都被朝廷固定死了,沒辦法像後世那樣做市場調研,所以壓根就不知道什麼東西能在大清立足,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一味地隔絕是沒有用的,只會故步自封。
虞燕垂眸,她這次來廣州這邊只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投點錢進來賺些零花錢用,至於做海外貿易什麼的到時從來沒有想過。
只是如今被石香姑這麼一問,她倒是想起了一個家中做與織品有關生意的人來。
曹蘊嫁與平郡王後曹家給她的陪嫁可以說是十裡紅妝,裡邊更是有不少江寧那邊的織品鋪子。曹寅本人就是江寧織造,在這方面替女兒攢下的鋪子自然各個精良。
但是很多事情都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決定的,盤鋪子做生意也是有講究的。
溫憲公主遠在京城,就算快馬加鞭送去信件詢問具體事宜等收到回信他們也該在返程的路上了,虞燕眼睛一轉,就將注意打到了自己阿瑪身上。
她又想到被繳收的福壽膏,這次出行康熙基本上就是點了胤禛帶著兩個弟弟出來辦差的,他基本上負擔了主要責任。
福壽膏事關重大,不知道她阿瑪會怎麼寫摺子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