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先前在徽州是見過戴山時的,剛剛還派人過去關心了兩句,估計還以為是自家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人家孩子約了出來,結果兩個人差點出事。
若是要完完全全解釋前因後果……
終清一朝被捲入文字獄的人數不勝數,朝廷一直秉持的事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再加上天地會是擺在臺面上的反清複明組織,他們想借戴名世編撰明史的機會拉他入水,若是被康熙知道戴家上下估計都不會被放過。
撇去戴山時不說,鳴琳前不久還幫過她,虞燕是不會輕易讓戴家被迫卷進這種案件中的。
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說,乖乖跟著胤禛上了馬車打道回兩廣總督府邸。
回去後就被狠狠灌了一大杯姜湯,泡在熱氣騰騰的浴桶裡,虞燕滿腦子都是剛剛在船上往下看時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轉頭問越桃道:“阿瑪他們怎麼帶著官兵過來查抄了?”
她原本以為來的會是兩廣總督府上的侍衛。
“是您救下的那位石姑娘,她在總督府門前遲遲不見您的身影,疑心您登上的那輛花船有問題,心一橫幹脆闖了總督府,恰好迎面撞上了回來的郡王爺他們。”
越桃一邊替她梳著解釋道:“山梔說當時郡王爺臉一沉可能唬人了,偏那石姑娘膽子大得很,站在他面前一點都不發怵,原原本本將格格您的樣貌都說了出來。順便她還檢舉告發花船那的管事,說他聯合姓鄭的勾結洋人販賣有毒的東西進來,長久下來必會危害大清。”
“她原本家中也算搭上沿海生意的線賺了些錢,結果自從他爹開始抽大煙後竟是直接拋下家業不顧,一門心思全在用錢買大煙上面,一日不抽便要犯癮。長久下來對她們是非打即罵,而且身體還漸漸衰敗下去了。”
“她講起話來一套接著一套,還點了好幾個抽大煙的高門大戶人家出來,八爺帶著人往那些宅院跑了一趟,回來臉色都不太好看,說是那些人並排坐在一起吞雲吐霧,同他們說話都沒有回聲,個個人都蜷縮在一起,身上都是癟的……說是可嚇人了。”
如今福壽膏這東西暫且還沒有流傳開來,如果朝廷想要遏制的話,還是能很快阻攔的,虞燕鬆了一口氣。
“石姑娘呢?”擦完身體換過衣服後虞燕突然想起來那位她之前順便買下的姑娘。
越桃答道:“她在屋外一直等您呢。”
沒多久越桃就把人帶進來了,石香姑梳洗過後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亂糟糟的頭發如今也被梳直了,看著只是有些卷。
虞燕空下來才有功夫細細端詳她,只是還沒等她說兩句話,石香姑就跪在地上紮紮實實地給她磕兩個響頭:“格格救命之恩,香姑無以為報,只願這輩子都給格格當牛做馬!”
“快起來吧。”被跪得多了虞燕倒也沒有像一開始那樣被嚇到,她拉了一把石香姑問道,“還不知道你多大呢?”
“奴婢十八了。”
石家從前也算是富貴人家,她娘又是當家主母,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因此石香姑站在那裡活像一根勁竹,長得高身板也直,與下午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和自己親爹撒潑打滾的姑娘截然不同。
“我也不要你給我當牛做馬。”虞燕忍不住笑了,她只是低著頭思忖片刻問道,“你家從前是與洋人做生意的?”
“奴婢的爹以前做的是布匹生意,洋人對咱們這的料子和繡花技藝都很感興趣,不管是蘇繡蜀繡還是湘繡賣出去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剛出生沒多久,她爹的身體這幾年又因為常年抽大煙的緣故敗壞得更加厲害,無論家裡還是鋪子裡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這個長女一手操辦的,如今說起生意經來也十分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