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肯定是不能繼續回去當海盜了,但是是留在美洲那邊還是遣派他們重回大清謀生,還是得看眼前這個年歲不大的女孩的意見。
“回來也沒有什麼活計發給他們。”虞燕搖頭,“紅旗幫那群人是真正刀口上舔過血的,不管回來做什麼營生,放在平頭百姓裡面總能一眼被看出來,風險太大了。”
石陽點點頭有些興奮道:“奴婢也是這麼想的,既如此不如將他們那些人留在美洲那邊練兵。”
私自屯兵,若是被旁人知道,怕是要以為她謀反了。
“那塊地方本來就是無主之地,萬歲爺又下了一隻將美洲整塊地方都封給了格格您,這麼算來您好歹也算是個藩王,手裡有兵馬倒也不足為奇。”石陽輕聲道,“京裡面的事情如今都傳到廣州來了,朝堂上政局不穩,百姓們的日子過得也不安定,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怕是要生亂象,格格也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石陽說這話是真的為虞燕考慮,雖說大清建國不過百年時間,現在還遠遠沒有衰敗到那個地步,但是虞燕如今也就十三歲的年紀,再過幾十年後面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早些做好打算在她看來總歸是好的。
就算她這一輩沒出什麼事情,那要是她以後有孩子呢?總得為子孫後代考慮一下。
虞燕原本的兩分意動瞬間被她勸說得高了不少,從前姑姑在的時候也和她說過在大洋彼岸開疆擴土的事情……她看著石陽:“若你能將美洲那邊打下來,我就上書奏請聖上封你為官。”
就算是石陽在乍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大清的女官基本上是沿用前明的制度,主要管理的基本上就是後宮的事情,前朝是沒有女官一說的。但是她若是有了軍功,虞燕替她請封的官職自然不會是宮中女官的職位。
想到這裡石陽突然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燙。
誰說這個世界上建功立業只是男人的願望了?
聽著同樣的故事長大,難道她就沒有建功立業、青史留名的願望嗎?
虞燕倒不是為了什麼子孫後代考慮,也不是為了她自己考慮,她只是單純的想擴張大清的版圖,或者換句話說,誰不想讓自己國家的疆域圖擴大再擴大呢?
至於私自屯兵這件事情,她是打算找個機會和自己阿瑪將事情說清楚,先在未來皇帝面前通個氣,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找個機會把石陽練的這些兵改頭換面一下編進官府的兵裡面。
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胤禛能夠像歷史書上寫的一樣安穩上位的前提下,虞燕想到先前宮中屢屢傳來太子複立之後被訓斥的訊息,就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看不懂康熙的做法了。
廢了人家的是他,複立人家的也是他,最後還要嫌棄人家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好,把一國太子當狗一樣使喚得團團轉,最後還不能露出一些不好的臉色,若是太子說兩句抱怨的話傳到他老人家的耳朵裡,那可又是一頓淋漓盡致的痛罵。
石陽從屋子裡出去後一下子虞燕身邊就變得安靜起來,她像上學的時候一樣趴在桌上,頭歪靠著眺望遠方的窗子,鳳凰木開得正是旺盛,大片大片的紅花立在枝頭,磅礴的生命力幾乎都要透過窗子撲到她的臉上。
同樣明媚的陽光下,遠在天津的法保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自從受了虞燕的吩咐後,他是立志要在格格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的本事,為了盯住王世昌的行蹤,除了他自己格外留心之外,還花了不少銀子出去打點街邊流浪的乞兒讓他們幫忙注意。
接下來的這兩個月他都勤勤懇懇地遵循著虞燕的叮囑,結果就發現王世昌這個人也格外的滑不溜手,就連出門也是先去一個地方,中間偷偷換了馬車後再去另一個地方,從來不將目的地一開始就標明。
而廉郡王府的那位公公也是在出現一次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樣等一直到了九月份秋意漸濃的時候,碼頭那邊王世昌派出去的管事從揚州那邊回來,法保遠遠看著那艘船的吃水量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碼頭那邊卸貨都有官府人員要重新稱過重量,他冷眼盯著明明是十幾噸重的鹽,吃水量卻比前幾艘裝著二三十多噸重貨物的船隻還要多。官府那邊查驗的人卻在稱重的時候面不改色,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他們在謊報鹽的重量。
按照法保看到的情況來判斷,這些人做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但是他現在沒有身份去查驗貨物交接的情況,否則就變成了打草驚蛇,所以還是得先將事情的具體情況寫明白之後送回京中。
最好還是雍郡王那邊想辦法將事情捅出來之後,由朝廷派人過來趁王世昌手底下的那群人不注意,徹查來往的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