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燕看著眉開眼笑的張德勝,一轉眼,他也從十幾歲出頭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滑不溜手的中年人。
“公主說笑了。”張德勝笑道,“萬歲爺今日聽到您回京的訊息,那可是連忙叫奴才開了私庫,從裡面挑了不少好東西出來獎賞您呢……哦對,還有這個。”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和碩懷恪公主協助推行行政有功……”
雍正的旨意中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誇贊虞燕的話語,卻遲遲沒有讓她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
到了最後,張德勝才喘了一口接著道:“著晉封其為固倫懷恪公主,享親王俸祿,賜朝珠,準其入朝議政。”
入朝議政!
大清建國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如果說先前康熙對她的封賞還沒有讓那些朝臣感到警惕時,雍正的這一旨詔書終於喚醒了他們的危機意識。
哪裡有女子入朝為官的道理?
就算是先前康熙爺賜下的那些官職也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的虛封,如今這位萬歲爺大筆一揮就是入朝議政,焉知他們大清史上會不會出一個如同太平公主那樣的厲害人物?
這絕不會是那些朝臣希望看到的。
可以說訊息一出滿朝嘩然,不管是漢臣還是滿臣在此刻似乎都結成了同盟,尤其是那些官職不低的官員對此事更是深惡痛絕,雍正頒發旨意下去的第二日一早,就被許多禦史彈劾。
“還望皇上三思,女子參政實乃牝雞司晨!”都察院左都禦史恭恭敬敬地彎著腰,說出來的話卻毫不客氣,“公主這些年改良農具,指使工匠修路也就算了,只是位列朝堂實在是萬萬不可!到時候說出去,那些外邦來使必然會覺得是我大清無人可用!”
竟要一個女子來指點江山!
“劉大人此言差矣,漢有班昭能續《漢書》,唐有平陽公主率軍出征,遼國的蕭太後臨朝稱制,就算是我大清開國以來也有孝莊文皇後輔政……”
站出來為虞燕辯駁的是新科狀元,也是如今的翰林院編修陳兆恩,他聲音清朗卻擲地有聲。
“你一個七品小官也敢妄談祖宗規矩?”左都禦史冷笑一聲,“公主參政這不是要壞我大清根基?!”
“下官記得多年前公主推行珍妮紡織機讓羊毛製品大力推行,使得邊疆將士免受苦寒之冷時,您也曾誇過她,怎麼公主能改量紡織機,卻不能參與朝政?”
星德見陳兆恩一人站立於朝堂中央,心卻漸漸放了下去。
虞燕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紡織本就是女子所為,公主改良此物也不算稀奇,沒有違背女子初衷。”禮部侍郎開口道,“只是女子終究是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本分,參政議政……”
“秦大人!”陳兆恩大聲打斷道,“您口口聲聲說相夫教子才是女子本分,可若是下官記得的沒錯,您如今能走到這一步正是因為當年您府上的老夫人穿梭於各個官宦府邸教導閨中姑娘詩書,甚至於你初入官場時還請過老夫人指點批閱……”
“怎麼?令堂能批閱官文,固倫公主就不能參政議政?”
朝堂上漸漸沉默下來,雍正端坐於上首卻是眉毛一挑,只見九貝勒突然朝著陳兆恩發難道:“哦?若是我記得不錯,你出身貧苦人家,後來踏上科舉一途也沒什麼銀錢傍身,一直都是看懷恪公主建的書樓裡免費供人瀏覽的書……”
“公主之恩,下官此生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