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心裡鬆了一口氣,也沒問她具體要做什麼,只是點頭答應,等到要出宮的時候原先侍候過仁孝皇後的申嬤嬤就由阿薩禮暗中送到了公主府上。
“奴婢從前是服侍仁孝皇後的宮女,後來仁孝皇後崩逝,其餘人有的由內務府重新分配去處,有的人幹脆被送回了赫舍裡府,只有奴婢因為顧念從前皇後娘娘恩德,所以留在了坤寧宮。”
“後來鈕祜祿皇後崩逝,坤寧宮被封,奴婢自請留在坤寧宮為兩位皇後娘娘守靈。一直到太子爺十五歲那年,不知道從何處聽到了奴婢的名字,便做主將奴婢接到了毓慶宮為奴婢頤養天年。”
她介紹完自己的來歷後就安靜了下來,倒是一旁的李有容有些好奇:“仁孝皇後是個什麼樣的人?”
申嬤嬤先是看了一眼虞燕,見她沒有反應才回李有容道:“皇後娘娘慈悲仁善,可骨子裡卻是個柔韌不屈的女兒家。當年三藩動亂,宮裡宮外亂得像一鍋滾水——前朝戰報一日三驚,後宮人心惶惶,連二阿哥都……”
她喉頭哽了哽:“可娘娘硬是咬碎了牙往肚裡咽,白日裡她就陪著太皇太後鎮住後宮作亂的那些魑魅魍魎,夜裡就著燭火給萬歲爺謄抄軍報,日夜不休。”
這裡的二阿哥說的應該是懷愍太子一母同胞卻早早夭折的哥哥承祜。
也難怪康熙惦記仁孝皇後整整五十多年,這樣的女子又有誰會輕易放下呢?
“仁孝皇後生前可有什麼喜愛的東西?”虞燕拿出紙筆看向申嬤嬤。
申嬤嬤有些懷念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銀鐲子:“娘娘雖然性子柔韌但卻不愛穿那些豔色的衣裳,最常穿的反倒是藕荷、月白那樣的衣裳,常戴的首飾只一支累絲嵌白玉的梅花簪,聽說是萬歲爺成婚前親手雕的。”
“若說是格外特別些的……從前夏日裡娘娘還愛往萬歲爺的荷包裡塞許多茉莉花,說是‘要壓住乾清宮的龍涎香,免得燻著來議事的漢臣’。有一回李光地大人還贊嘆‘中宮有雅韻’,娘娘從萬歲爺那裡聽了後還高興了許久。”
寥寥幾句,仁孝皇後的形象便躍然紙上。
茉莉花恰是後面幾個月盛開的花種,到時候尋起來也方便些,虞燕看著紙上寫寫畫畫的墨跡心裡倒是有了決斷。
申嬤嬤退下後李有容直接湊到了虞燕身邊:“你這次去了宮裡一趟,可打聽出來些什麼了?”
虞燕看了她一眼,見她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就知道這丫頭對弘皙也有幾分真情,故也沒打算瞞著她,將惇本殿內發生的事簡略說給了她聽。
“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到時候我恐怕還要私底下先和四姑姑聯系看看能不能從她那裡尋得一些幫助。”虞燕隨便嚼了兩口糖蓮子,“依託蒙古那邊的關系說不定會有奇效。”
“你和恪靖公主每年就見那麼一兩次面,這麼大的事情她肯幫你嗎?”李有容擔憂道。
虞燕笑了一下:“和四姑姑自然就不能講感情了。”
“那你打算?”李有容微微有些疑惑。
“修路通商。”
虞燕朝著她眨眨眼:“你還記不記得我先前託舅舅去尋來那一批匠人?”
“你說要做什麼……水泥?倒騰出來了?”李有容想了一會好奇道,“這和蒙古那邊有什麼關系麼?”
“這東西水不能溶,刀不能破。”
虞燕話音剛落,李有容就驚呆了:“照你這麼說,這東西拿來築城牆豈不是更好?”
“做不了城牆。”虞燕搖搖頭,“蒙古那邊冬季嚴寒,這東西容易剝落,況且運鐵實在太引人注目了,這東西不是我該碰的,所以我早就問過工匠用什麼東西替代鐵筋,到蒙古只能用駱駝毛替代,那邊做的水泥估計只能起到防裂的作用,有點沖擊該炸的還是炸。”
“但是很早之前四姑姑就想修路了,無奈蒙古那邊工匠稀少手藝落後,所以一直擱置。”虞燕勾起唇角,“我以通商為名送匠人過去修路,她應當求之不得。”
況且如果蒙古那邊鋪路順利的話,她應該會將這個法子交到工部。
畢竟老話說得好,想要富,先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