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喜極而泣,大喜道:“晴了,天晴了——”
河岸邊蓋著蓋頭的女子一個接著一個地掀開了頭頂上沉重的蓋頭,看到地上的鯰魚屍體,知道自己不用再嫁給“河神”之後,喜極而泣,再一次哭哭啼啼起來。
濮陽渡嫌棄道:“這些人是有病吧,嫁給那醜貨要哭,不用嫁了也要哭。”
“不一樣,”夜行舟雙手環抱在胸前,笑道:“她們之前哭,是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完了,現在哭,是因為喜得新生。”
濮陽渡:“切,說得好像重獲新生的是你一樣。”
左文彬連忙小跑著朝濮陽渡跑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抓住濮陽渡的袖子,感恩戴德道:“渡公子,幸虧有你啊!要不然……要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被這鯰魚精怪殘害啊!”
濮陽渡面色沉沉,不耐煩地甩開了左文彬的手,晦氣地拍了拍自己沾到汙穢的袖子,卻摸到了鯰魚精殘留在他袖子上的惡心粘液。
其他人也跟著左文彬紛紛對濮陽渡感恩戴德,就連說話都帶著哭腔。
“大家夥兒每年過年祭祀‘河神’都要獻上許多牲口和熟食,大家夥兒的日子本就不好過,把牲口獻給‘河神’之後日子過得更是苦不堪言,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要不是今日有渡公子你在,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對啊,每年看著好好的女子被獻給‘河神’,我心裡頭都不是滋味,我也有閨女,我養得好好的閨女……卻要獻給這麼個妖怪,一想到這些我就……”話還沒說完,大娘就哀哀地哭了出來,泣不成聲。
……
濮陽渡還在為自己身上沾到鯰魚精惡心的粘液而鬧心,氣悶得很,聽到這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牢騷就更煩了,鬱悶又不悅道:“哼!你們這幫蠢貨,真是沒什麼可追求的了,居然把這麼惡心的東西奉為神祗,還害得我這麼遠跑一趟,真是該死!”
夜行舟見濮陽渡鬱悶又沒處撒氣的樣子,強迫自己憋著笑,拿出一張手帕遞給濮陽渡,道:“先把手擦擦吧,這黏糊糊的玩意兒在手上怕是不好受。”
濮陽渡察覺到了夜行舟的幸災樂禍,不悅地拿過帕子,道:“你取笑我?”
“我沒有啊,”夜行舟彎著眼睛笑道:“我是關心你。”
雖說夜行舟這人是相當的令人討厭,但他長得卻很讓人心情愉悅,濮陽渡便沒說什麼,只拿著帕子默默地擦手,恨不得把手擦掉一層皮。
夜行舟看著濮陽渡手上的動作,心想:“還真是個講究的貴公子!方才那要是鯰魚精再往他身上多留些黏液的話,這人怕是要氣哭吧。”
——
天晴之後,整個驪坪就跟換了個樣子一樣,先前停開的店鋪都重新開了張,街上也聽不到年輕女子哭哭啼啼的聲音了,整條街上皆是喜色,只有濮陽渡悶悶不樂。
夜行舟知道濮陽渡還在惡心摸到鯰魚精腥臭的粘液的事兒,專程在他們住的客棧附近的一家混堂訂了位置,讓濮陽渡一同前去洗洗。
濮陽渡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恨不得立馬把鯰魚精留在他身上的氣味清洗幹淨。
晚上,兩人一同泡在浴池裡面,相對而坐。
濮陽渡的黑發飄散在水裡,即便是在昏黃的燈光裡,他的面板也白得可怕,一點都不像凡人的膚色。
夜行舟打趣道:“天庭的神官,都長得和你一樣白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