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是來學走鏢的,不是來學下跪的。”這小孩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還了一嘴。這種人小鬼大的模樣確實是少見之極。
只見此時秦勇是真的忍無可忍要抬手打下,一個男子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
“秦大哥,何必動真火。不過是個小娃娃,這次就先饒了他。如若下次再犯再罰不遲。這裡是客棧。讓人瞧見了節外生枝啊。”說話的人是韓嘯,此時他正臉上堆笑看著秦勇。
“是呀,大哥何必和他計較。再說了,如果他真的一晚上跪在院子裡,我守夜的時候看著也彆扭。韓大哥說得對,在這裡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你小子也是,秦大哥是擔心你的安全,怎不知好歹。快向鏢頭認錯。”喬萱兒也在一旁打起了圓場。
“對了,師妹,你女兒家的便和這小子一起休息吧。晚上我來守夜。”韓嘯聽見喬萱兒出聲,突然又話鋒一變插嘴對喬萱兒道。
“師哥不可,鏢局守夜輪值到我便就得由我來。我知道師哥是關心我,但是我也是有武藝傍身之人不是那深閨小姐般弱不禁風。不能因我亂了規矩。”喬萱兒臉上頓露喜色卻是立馬正經道。別看她是一女子卻是巾幗不讓鬚眉,話裡的意思也是甚為堅決。
韓嘯看喬萱兒如此鄭重臉現一絲難色,沉默了許久終是沒有開口。
終於,在兩人的一唱一和下氣氛緩和了下來話題也被生生扯遠。起鬨的幾人看韓喬二人出言阻止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各自散去了。
此事最終不了了之,小孩到了都沒有認錯,秦勇也沒真的打他。
那時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翻滾的黑雲逐漸遮蔽了已然幽暗的天空。盛夏時節的一場雷雨澆滅了秦勇的心火。只是他不曾想到,這場小小的風波竟救了鏢局一行人的性命。他更不會想到,入夜後那一樁樁詭異的事情才剛要上演。
距離子時尚有一刻。有方客棧的大堂已經沒有了客人。店小二面無表情地關上了店門。此時的客棧大堂顯得異常幽靜。黑夜裡,只有櫃檯上的那一盞燭火散發著微弱的光亮。店小二關上了店門後若有所思地頓了一頓,想著工作應該是做的差不多了,便回頭走向了那盞搖曳的燭火。大門與櫃檯約有四丈距離。此時的小二已然沒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目力所及的不遠處微弱的光亮給了他方向感。
小步走向櫃檯處,一個東西竟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那被燭火照亮的一小片範圍內。
“是誰?是什麼人在那裡?別鬼鬼祟祟的。”小二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話語裡的警告之意格外明顯。
此時的他已然看清楚了那個東西的輪廓,那東西高出櫃檯的桌面,圓圓的,在頂部卻有一個突出。那還能是什麼,自然是一個梳有髮髻的人躲在櫃檯後露出了一個頭來。
沒有回應。黑暗裡只有小二自己的聲音在迴盪。
小二躡手躡腳地走向櫃檯,那東西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不會有錯,那一定是個背過去的人的後腦勺。此時,小二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當小二距離那東西只有一丈後,一種無以言表的惡寒還是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那哪是什麼人冒出的頭啊,分明是一顆人頭被放在了櫃檯之上。
這小二素來不是個膽小之人。雖然驚駭但是也不至於止步不前。確認了那東西的真身過後,反倒是提起了膽子快步走到了櫃檯處。畢竟在這種時候與其被嚇到魂飛魄散,不如先弄清楚情況。那時的他,心裡有無數的疑問:
是誰做的?
難道是他們?
我就離開櫃檯去關了個門,誰能悄無聲息地吧一顆人頭放在這裡?
這顆人頭又是誰的?
很快,小二便得到了他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那頭顱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有方客棧的掌櫃程金福。程掌櫃的頭顱上滿是斑斑血痕,此時血液已經發黑凝固。頭顱上的眼睛瞪得老大,所謂的死不瞑目指的或許就是這種了。
小二看見這顆熟悉又陌生的頭顱的瞬間,一切的疑問都變成了一片空白。那再也抵抗不了的恐懼終於擊垮了他。於此同時,他的肩頭一重,感覺到似乎是有人在拍他的肩膀。餘光一掃之下,一隻蒼白的手此時正搭在他的右肩之上。小二沒有來得及做出別的舉動,只是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左手順勢猛然往腰間掏去,想摸出某樣東西來。可就在他轉頭的瞬間,那隻掏向腰間的手便停住了。
他看見的一幕比起先前的那個頭顱更加駭人。只見得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那隻搭在他肩頭的手就來自此人。可那哪還能算得上是人呀,小二身後那衣著光鮮的身體的脖頸上方如今只有一片空虛。一具無頭的屍體正平靜地站在那裡,一隻手輕輕搭在小二肩頭,就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哈啊……”小二從嗓子眼裡硬擠出了兩個輕微的音,尚未來得及真正大喊出聲。只聽見黑暗裡傳來了一個東西飛快射出的破空之聲。頓時,小二身體一軟癱倒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這一生最後看見的一幕便是那具觸目驚心的無頭屍。那一幕似乎是永遠地烙印在了小二的眼裡,倒地不起的店小二眼睛瞪的老大和頭顱擺在身邊櫃檯上的程掌櫃一樣,是死不瞑目。他甚至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搞清楚就和程掌櫃一樣去了另外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