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六月初,小嘉城西北邊的有方客棧接了一筆不錯的生意。入住的是一支不大不小的鏢隊。鏢隊共有十來人之多,奇怪的是此鏢隊裡竟還跟著一名剛十歲出頭的童子。
滄州夏日的熱浪讓初到此處的鏢局眾人顯得有些狼狽。雖然幾名為首的鏢師一看就是高手,目露金光神采奕奕。可跟隊的十餘名鏢師就不比為首三人了,此時的隊伍雖依舊整齊有序,但眾鏢師滿頭的大汗和眼中的血絲無一不顯示出了他們的疲憊。這也難怪,連日的趕路和前不久剛剛經歷的小型劫鏢讓他們身心俱疲。除去武功高強的三人外,唯有那格格不入的童子依舊精力旺盛,或許正是因為年紀還小,才會有如此用不完的精力。
這支鏢隊當然就是運送著神秘貨物的飛龍鏢局的鏢隊。
客棧門口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大一點的瞧著打扮應該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小一點的看起來年輕的很,跟在小二身邊唯唯諾諾的。
“呦!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有方客棧的店小二熱情地招呼道。
“住店。你是新來的吧,程掌櫃呢?”秦勇目露異色地詢問道這個有些面生的店小二。
“掌櫃的去鄉里收賬了,怠慢了幾位請莫要怪罪啊。小的確實是新來的,看來客官應該是熟客,我這就給各位安排下去。”
小二倒是爽利,說罷便要轉身引鏢局眾人前往客棧後院的客房。
此時的秦勇倒是猶豫了起來。帶眾人來此處休整原是他的主意。開鏢局走江湖的在各州各界都有一些熟悉的門路,進入陌生的地方,可萬不能隨意投棧,總得挑著有熟人的地方去,以防誤投黑店遭遇不測。小嘉城的有方客棧程掌櫃就與其飛龍鏢局相熟,此間也算得上是個安全去處。
可如今客棧夥計換了新人,掌櫃的又恰巧不在,秦勇心裡還是不由地起了戒備。不過秦勇又轉念一想,自己上一次來滄州小嘉城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客棧夥計換了人其實並不奇怪。況且有方客棧位處小嘉城鬧市,哪有可能做黑店的買賣。想到這裡,秦勇才略微收起了一絲戒備。他再回頭瞧了一眼身後的眾鏢師,他們的疲態也被他看在眼中。無奈,秦勇也只好就在此處投宿。
猶豫片刻後秦勇冷靜地說道:“這馬車就放在你們後院裡,給我們開六間客房,我們只住一樓的客房。而且房間要連在一起。這小孩和喬小姐你需另行安排。其他的我們自行做主便是。”。
“三娃就和我一間吧。不必另行安排了。今晚輪我守夜,單獨開一間未免鋪張,讓與他睡便好。”此時,喬萱兒介面說道。
秦勇與眾人互看了一眼並沒有過多言語,便是預設了喬萱兒的建議。
“好嘞,我這就去騰出客房。幾位隨我來。”小二看此情景連忙應承著忙活了起來。
終於,在店小二熱情的接待下,一行人總算是安頓了下來。
晚飯時間,小二招呼眾人去大堂用餐,卻被秦勇婉拒了。雖然秦勇在此住了下來,可也不能完全放心。他交代眾人只能吃隨身帶著的乾糧。眾人自然是沒有過多怨言。這份小心是秦勇在波詭雲譎的江湖行走多年得以保命的真正依仗。
不過,這次秦勇會叫大家只吃自己身上的乾糧,主要是源於一場小糾紛。
此時的他呀,正在因為這件事情訓斥著某人。起因便是這人私自吃了外食。為了立威,秦勇當然不住眾弟兄去吃客棧的菜餚了。
他訓斥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跟隊的唐姓小童。原來,就在眾人剛剛安頓下來後不久,這個拖油瓶便不見了蹤影。眾人在客棧內是一頓好找,竟都尋他不到。結果,在晚飯時間快到了的時候,此子竟然大搖大擺的從外面回來了。手上還拿了串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冰糖葫蘆,正舔的美滋滋呢。
向來看此子不順眼的秦總鏢頭終於是怒火中燒。他原本想一把將那冰糖葫蘆奪來摔在地上,卻被那小鬼一個側身躲了過去。這一下子可是真的惹惱了秦勇,堂堂武林高手的秦總鏢頭竟然一下沒能制住一個毛都還沒長其的小孩,豈不是出了大洋相。
院子裡的氣氛是突然緊張了起來。其他鏢師都在場,他們自是樂意看見這一幕。一路行來,看此子不順眼的鏢師其實多了去了。他們早就想找個機會欺負他一下。但由於韓嘯和此子關係不錯,喬萱兒也是態度和善他們這些跟班的自是不敢貿然跳出來充那大頭。
如今,幾名鏢師見此子真的惹惱了秦勇,登時底氣就來了。
“這小子甚是可惡,總鏢頭得好好懲罰他一下。不然此子還不知道江湖險惡不知道天高地厚呢!”一個名叫李九斤的胖鏢師嚷嚷道。這人可惱極了那招人煩的小鬼。他平素最恨人說他胖,此子卻拿他的名字開玩笑,給他起了個“九百斤”的綽號。
“對,讓他吃點苦頭,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咱們當鏢師的做的是刀頭舔血的活,哪能一直慣著。”名叫翟方的鏢師,倒是語重心長。但他也極力主張秦勇好好教訓此子。
他們知道,這個時候越是起鬨,秦勇面子上越是掛不住。自然罰起那小子越狠。心中同時冷冷發笑。
此時的小孩卻面色傲然,全然不像一個十歲的童子。他瞧也不瞧起鬨的眾人,只對秦勇老氣橫秋地說道:“我做錯什麼了,要鏢頭你如此惱怒。我不過是去市集轉了一圈,難道走鏢還要像坐牢不成?”。
“我說過多少遍了,不準擅自離隊,不準私自買賣外食。你全然當做耳旁風。今天,你給我跪在院子裡,一晚上不準吃飯,好好反省。別以為你有多金貴,做學徒就要有學徒的樣子。給我跪下,不然我真動起手來可不是你能消受的。”秦勇說罷便作勢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