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能召集這些地方的官員、酋豪問話、撫慰,足見他很清醒,能抓住要害,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這就足夠了。
丘思廉唸到這裡,沒再繼續。
這會就是正月,訊息到這裡也就沒了。
邵樹德聽完後,睜開了眼睛,道:“沒有走馬觀花,而是沉下心來了解諸州民生,很好,非常好。”
巡視地方,有人浮於表面,就當觀賞風景、吃喝玩樂外加調戲美女去了。有人則認真觀察地方風氣、百姓生活、吏治好壞等等。
邵承節在會寧關懲處了兩個糧庫貪官、一個船坊貪官,其實犯的事都不大,不仔細查是看不出來的,但他態度比較認真,或者說較真,把這幾個人揪了出來。
另外,他在秋收時刈麥,在冬天收黃芽菜,哪怕是表演性質,但真的去做了,這並不容易。
宴請鄉老、會盟酋豪、操練軍士等等,都是政治行為。
甚至於,西行本身就是一項大的政治行為,而這個大行為又是由這麼一個個小政治行為組成的。太子知道他西行是幹什麼去的,非常認真,這一點讓邵樹德很滿意。
這個兒子,也“待機”多年了。代天出巡是比較接近天子的一種行為,他一定很過癮吧?
他同時也想起了關西父老。
這幾年在西域打仗,是有點苦了他們了。最煩的不是徵稅,其實是徭役。
在古代,徭役絕對比賦稅更兇猛,更能讓人家破人亡。
與波斯持續五年的戰爭,給關西百姓造成了較大的負擔。不過,從整體來看,他們仍然是比較幸福的。
唐僖宗那會,整個天下正是戰爭烈度最高的時候,關西大體上就已經獲得了和平。
他們比河南早太平了十餘年,比河北早太平了二十年,比江南、河東早太平了二三十年。
這麼多年才遇到這麼一次大規模的戰爭,老實說並不算過分。
太子出面撫慰一把,收收人心,差不多就行了。
“春社節過後,著太子北上甘州,然後轉道向東。肅、沙、瓜三州就不用去了。”邵樹德吩咐道:“朕覺得有點——”
有點不對勁。
但這話他不會對其他人說。太子是他的孩子,這個天下也是他的孩子,都有著不捨。
他很快出了宣政殿,登上了一處高塔,俯瞰洛陽。
這座城市的建設理念,本就和星相有關。
紫薇乃樞機,伊水是星漢,此時望去,洛陽城中的萬家燈火,仿如那漫天繁星。
星漢之燦爛,若出其裡,壯哉!美哉!
再多看幾眼。今年,他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