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東山党項早已式微。四十年征戰下來,抽調了太多精壯,埋骨異鄉者不下五萬眾。隨後又編戶齊民,移民安東府,如此一番折騰,基本不剩什麼了。
與東山党項齊名的橫山党項,差不多是同樣的境地。四十年下來,原本歸理蕃院管理的他們,現在已轉至戶部,成了王人。
整個過程沒有什麼反覆,一切好似水到渠成一般。
涇原諸州原本有大量的吐蕃部落,唐末時還趁著涇原軍東出戰黃巢的機會,一度襲占城池。但現在麼,也被收拾的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隻,不成氣候了。
東使城是唐末時就建立起來的牧場,利用涇、原、會三州的丘陵草場培育馬匹,目前大概有十餘萬匹的樣子。天都山草木茂盛,是其核心養馬地。
會寧關大庫則是河隴一帶規模最大的倉庫了,原屬司農寺,後隸戶部,現歸稅務監。
當初修這座倉城,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儲存來自隴右、河西二道的稅款、稅糧。
會寧關也是黃河上游水運最重要的節點之一,或者說起始點。再往上,就十分危險了,只能用羊皮筏子、木排運輸。
朝廷在此設船坊,利用大雪山(哈思山)豐富、優質的木材資源,建造內河船隻,溝通關北、河東,也是應有之意。
聽到這些熟悉的地名,邵樹德不由地想起了當年電掃隴右時的崢嶸歲月。
在很多人都勸他南下關中時,他揮師西進,收復了河隴失地,獲得了巨大的威望——在那個時候南下關中,軍事上可行,政治上不大可行,這是最主要的原因。
事後證明,一盤散沙的吐蕃早就無力佔住這些地盤。攻取河隴之後,邵樹德建立的朔方軍政權,已是史上西夏全盛時期的狀態,在天下爭霸的局勢中,佔據了先手。
“一眨眼四十年了啊。收復蘭州時的細節,朕都記不大清了。”邵樹德嘆道:“唯想起田星中箭,力戰不退,不欲為吐蕃知曉大將受傷,損我士氣。又有楊亮勇戰克敵,身先士卒,殺得吐蕃狼狽敗逃。可惜……”
可惜的是,楊亮戰死了,田星病逝,兩位早年的功臣大將,都已消逝在風中。
丘思廉停了下來。
“繼續吧。”邵樹德繼續閉著眼睛假寐,不欲消耗更多的精力。
“十一月底,太子至蘭州,巡視銀礦,與百姓一起收冬菜。”
“十二月,於河州召見河、渭、岷、洮、武、疊、宕諸州官員。當月,率少許親隨至武州,巡視香皂工坊。”
“正月裡,已至青唐,召諸部酋豪會盟。”
蘭州確實有銀礦,甚至可以說是邵樹德早年獲得的第一處銀礦。如今產量逐漸增高,年產銀數千斤、銅數千斤,但也差不多到頂了。
再往下,固然還能很龐大的礦脈,卻不是此時的技術能開採的了。
香皂工坊也建立好幾年了。
如今大夏的香皂產業,呈現一南一北兩大格局。南方在八平城,即滇國境內,北方在武州,利用當地豐富的油橄欖資源生產製造。
香皂這種玩意,不出意外,銷量非常好,一下子取代了傳統的皂胰子,風靡大河上下、長江南北。內務府靠著這玩意日進斗金,現在甚至連毛紡工坊都關得差不多了,專心做四輪馬車、皮裘、印刷、油墨、香皂等新興產業。
好東西,總會有人欣賞的。
隴右道洮州、疊州、宕州等地,吐蕃不少,羌人更多。朝廷收服這些地方,靠的是和平手段。也正因為此,地方上民情複雜,關係盤根錯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