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蓼塢往西,沒有太好的渡口。邵賊若退回王屋山,屆時就輪到汴軍轉運糧草困難了,很難派遣大軍追殺過去。
而北線軹關陘一帶,齊子嶺已被夏賊控制,強攻也很麻煩。
夏賊對河陽的威脅,竟是要長期存在了。
碼頭響起了一連串的鐘聲。
一批漕船裝運完畢糧草、器械,依次啟程出發。而在它們外圍,水師戰艦也已經嚴陣以待,打算護送它們前往河陽三城。
承擔“探候”職能的水師遊艇已經回報,蓼塢為夏賊攻佔,出兵河陽的第一站,還是隻能安排在河陽(孟州)。
當然若能再等兩三個月,沁水、清水水量豐沛起來,船隻可直抵懷州河內縣城外,運兵、運糧會更加方便,只可惜他們等不了了。
兵力集結,只能在孟州完成。
不知道邵樹德有沒有意識到這次東平郡王是下了決心,要給他來一次狠的了。最好沒有,龐師古十分期待看到邵賊驚慌、驚愕的表情。
……
大順五年三月二十七日,楊亮所部又一次東出,在野外與汴軍騎兵交上了手。
搜尋汴軍騎兵主力廝殺,是邵樹德親自下達的命令。
朔方軍的優勢便是騎兵,馬匹多、組建成本低、速度快,只要透過消耗戰將汴軍騎兵耗完,那麼未來就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
無論是遲滯敵軍速度、反衝殺斷後掩護主力,還是殺敵襲擾,都能給汴軍造成極大的困擾,一點點積攢優勢。
張慎思一開始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不過在又損失了數百騎之後,他有點受不了這個血腥的消耗戰了,直接將騎兵撤了回來,掩護他帶著主力北上懷州。
而這樣一來,野外便成了夏軍騎卒的樂園。若不是難以尋覓補給,活動距離和時間雙雙受限的話,他們甚至敢衝過黃河,襲擾敵軍腹地州縣。
三月二十九日,汴軍捉生、親騎兩支騎兵部隊抵達河陽。
第二日,飛龍軍左廂一部透過浮橋抵達河陽北城。
而此時的河清縣,也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連續多日的圍攻,前後死傷了五千餘人,汴軍守城器具消耗殆盡,城牆也殘破不堪。
蕃人已經不堪驅使,無力再戰,此時換的是武威軍步卒精銳。
邵樹德策馬騎行在戰場上。
城外到處是燃燒為灰燼的攻城器械。夫子們麻木地搬運著屍體,這些日子他們幹了太多此類事情。
傷兵營地內滿是哀嚎。
糧草都轉運困難,其他物資更是少之又少了。蕃人傷兵退下來,除簡單的清理、包紮之外,傷藥甚少,只能靠自己硬扛了,可想而知死亡率有多高。
臨時趕過來面見邵樹德的崔素跟在身後,臉上表情沉凝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