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鷂子仍在衝鋒。
這一陣的忠義軍步卒本就在崩潰邊緣,此時換輕騎來衝,多半也能衝開,何況是具裝甲騎。
衝入瓷器店的蠻牛沒有絲毫減速,斜著又衝進了下一陣。
前一陣的潰兵本來是要從方陣兩側空隙內退走的。如果正常被打散的話,就是這麼走。一旦亂跑,後陣的軍士可不會手軟,無論是步弓還是長槍,都能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這次不是力戰後潰散,而是被從天而降的具裝甲騎直接沖垮。
失去理智的潰兵跑得亂七八糟,連帶著他們的陣腳有些動搖。一些軍士在軍官的命令下用長槍捅刺湧來的潰兵,頓時哭喊聲一片。
但這或許是他們犯下的致命錯誤,捅出去的長槍還未及收回,鐵鷂子已轟然而至。
擋在前面的軍士口噴鮮血,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後面的人也紛紛走避,亂成一團。
他們不是心理素質極佳的昭義精兵,沒有失去建制後還敢將重騎兵勾下馬來的盡頭,被斜刺裡衝亂了之後,直接就崩了。
馬速略有下降,但衝鋒並沒有停止。
前面射來一大蓬箭雨,叮叮噹噹落在瘊子甲上,起不到絲毫效果,甚至就連箭矢強勁的衝力也無法將鐵鷂子帶下馬去。
他們斜刺裡衝進了忠義軍前陣最後一個方陣。
敵軍紛紛舉槍迎擊,這是他們最後的抵抗。
數十騎不顧胯下戰馬的哀鳴,將馬兒的潛力透支到極致,如同飛起來的熊羆趟過帶刺的灌木叢,一路踩爛諸多花草灌木之後,衝向最終的目的地。
“擋住他們!”趙德琬奪過一口陌刀,怒吼道。
馬槊帶著風聲呼嘯而至,拼死上前攔截的忠義軍步卒被掃倒在地,跌跌撞撞爬了幾步之後,又轟然倒地。
趙德琬雙手持刀,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
十餘騎直衝而至,將他淹沒在了戰馬叢中。
王崇從後方催馬趕到,棄了馬槊的他一把奪過忠義軍前陣的大旗,復又衝出敵陣。
整個戰場上空彷彿響起了一陣哀鳴。
前軍連敗三陣,兩千餘人潰不成軍,大旗被奪,主將生死不知。
這一仗,對忠義軍而言,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
“殺!殺!殺!”看到敵軍前陣大旗落下,正在緩步推進的威勝軍步卒士氣大振,他們面前的敵軍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轉身便逃,再也無法造成任何阻礙。
破了前陣,便是敵中軍,如今士氣已經大挫,還擋得住他們嗎?
中軍高臺上又有旗幟升起。
很快,一將出列,摘了兜盔,扒了衣甲,怒吼道:“長劍都,跟老子上,痛打落水狗!”
數百手持陌刀、長劍、長柯斧的甲士越眾而出,如同一枚箭頭般,衝到了最前方。
他們就像一堵快速移動的牆,每前進一步,都有賊兵被鮮血淋漓地劈倒在地。
趙匡凝仍然站在高臺之上,但支撐他身體重量的已經變成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