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宗本所處的高臺之上又亮出一旗。
王崇很快得到親兵提醒,精神大振:“總算輪到老子上陣了。”
兩千輔兵立即忙活了起來。兩人一組,飛快地取下甲冑,互相配合著給戰兵們穿戴起來。
馬兒身上也開始披甲。
這些戰馬早就習慣了戰場環境,也習慣了高強度的衝殺和負重,此時一個個噴著響鼻,馬蹄刨著地面,感覺就和那些大頭兵一個鳥樣。
馬和馬,就像人與人一樣,差別也很大。
甲冑披掛完畢之後,輔兵們又將戰兵老爺扶上馬背,隨後抬來沉重的馬槊,讓其夾於腋下。
鼓聲響起。
一千騎分成三部,將面簾放下,斜舉著馬槊,開始小步慢跑。
數百輕騎駐隊也翻身上馬,護衛左右,跟著跑了起來。
慢慢找回了感覺之後,戰馬喘著粗氣,速度漸漸加快,蹄聲也愈發密集。
到了最後,整個地面幾乎都開始了震動,鐵鷂子端平馬槊,人馬都興奮了起來,如洪流一般從後陣奔出。
趙匡凝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這支銀光閃閃的部隊。
“那是什麼!”其實他不需要人回答,軍制、戰法多承襲北朝發展而來的大唐武夫哪有不知道具裝甲騎的。
“這隊人從哪鑽出來的?”趙匡凝狠狠地一體圍欄,怒聲喝問。
夏賊的意圖非常明瞭。
一部分騎兵前出,吸引了己方大隊騎兵圍剿,這時候放出具裝甲騎,還足足一千騎之多,看他們的方向,直奔前陣左翼,很明顯是想將這個正在且戰且退的方陣一舉沖垮。
“大帥勿憂,趙將軍手頭還有數百騎卒,可以阻擋一下的。”有幕僚安慰道。
趙匡凝仿若未聞,目光死死看著前方。
一千騎人馬俱披重甲,人面部還有面簾,甚至就連馬尻都有寄生插著,周身可謂防護到了極致。
他們無需鼓舞士氣,整個過程沉默不語,但光是那高頭大馬,幾乎可以當樹幹用的粗大馬槊,以及一往無前的氣勢,就讓人從心底裡生出股莫可阻擋的無力感。
具裝甲騎已經完全衝了起來。
忠義軍充當駐隊的騎兵衝了過去,但被護衛在兩翼的威勝軍輕騎死死擋住。
鐵鷂子手裡的長槊愈發平穩,鋼鐵洪流的方向沒有絲毫改變。
加速,加速,再加速!
“轟!”如同一頭蠻牛衝進了瓷器店。
首當其衝的忠義軍步卒幾乎連哼都沒哼,胸口就被“樹幹”捅塌了一大片。
這種速度、這種重量,手裡拿的是馬槊還是樹枝,又有多大區別呢?
趙匡凝幾乎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殘留在腦海中最後的印象,是一大群反射的銀光,從左前方斜斜地切入了灰色的人叢。就像刀切豆腐一般,一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