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邵樹德啟程前往仙州。
渤海的戰爭尚未正式開始,江西的戰爭卻已落下帷幕。淮軍兵分兩路,二攻江西。
一路從宣歙出發,勢如破竹,饒州兵大敗,棄城而逃。一路自長江入鄱陽湖,攻江州。
江州防禦使周德威在城外玩了一把花活:先用贏兵主動進攻淮軍,不敵敗走,淮人追擊,周德威率主力六千人設伏,半渡而擊,大破淮人,斬首近五千級。
擊敗這一路淮人後,趁勝東進。江西各路兵馬十餘萬也彙集而來,攻打饒州。淮人士氣已墮,遂退回宣歙。
周德威也是個狠人,當場與危全諷等人火拼,痛擊友軍,搶先拿下了饒州。
戰事進行到這個份上,要說完全結束了也不對。因為危全諷、危仔昌等人明顯沒有死心,鍾匡時也一再要求周德威將饒州交出,更大的戰爭風險還在醞釀之中。
邵樹德在馬車上攤開地圖,仔細研究。
良久之後,下令:以李嗣源為饒州防禦使,率部南下,增援江西戰場。靠周德威手下那八千人,顯然有些應付不了了。
不過他們二人是平級,不設主將。怎麼配合,自己商量著辦。
「朕早年起兵時,本錢少,輸不大起。」邵樹德說道:「現在麼也就那回事。」
邵樹德軍事生涯中,唯一一場不能輸的戰鬥,就是西征宥州拓跋氏。這場若輸,即便能回到夏州,說不定也要被人借了腦袋。
再往後,他的容錯性就逐漸增大,形勢已經沒那麼緊迫了。
真要次次搏命,輸一場就完蛋,那說明你必然要敗,不可能贏,怎麼折騰都沒用,那還是趁早跑路吧。
說完,他從菩薩奴胸前抽出另一份軍報,聞了聞後,哈哈一笑,慢慢看了起來。菩薩奴腰很細,但臀很大,坐在車內,幾乎將質古、重衰兩個侄女擠到了角落裡。月理朵看了一眼姐姐,見她面色微紅,感覺已經完全被馴服了。
昨日入帳,菩薩奴正與聖人在一起,她甚至聽到「含住!不許吐!」之類的話,足見聖人對她的信任已經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堂堂契丹貴人、頭下軍州城主,私底下是這麼一副模樣,若讓各部酋豪們知道了,怕是再沒人還能對耶律氏、述律氏保持敬畏。
播州方向,楊端舉兵叛亂,扼守險要地形,與王師對抗。關鍵時刻,羅太汪帶著幾個部落從背後偷襲,楊端氣得吐血,大敗而逃。
蜀軍、蠻兵將播州城團團圍住,連番猛攻。楊氏覆滅,已不可避免。
蜀地叛亂基本也平定了。
段凝親自領兵,於成都近郊大敗賊人,俘斬萬餘。隨後追亡逐北,動作十分迅速,甚至沒等到龍驤軍南下就完事了。
陳誠在軍報上寫了批註,建議將段凝調回,邵樹德許之。
立下了戰功,有了威望的人,確實不適宜繼續留在蜀地,雖然北邊的龍劍諸州一直有禁軍鎮守。
這次叛亂,也給朝廷敲響了警鐘。蜀地多年戰亂,百姓困苦不堪,還要支援王師在黔中征討,所費甚多。另者,朝廷已經連續三年在蜀中搜刮錦緞、銅錢、茶葉之類較為輕便的財貨北運,以養洛陽禁軍,稍稍有些過火了。
叛軍中很多人本來就是蜀兵,若非實在不滿,以他們並不算桀驁的本性,何至於此?如果再持續發生這種事情,正在黔中奮戰的勝捷軍估計也會士氣大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