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高興,大手一揮道:“那就這麼定了。”
他其實已經與蓮花討論過這事,蓮花沒有說什麼,畢竟都是她的親生骨肉,又有什麼區別呢?但邵樹德敏銳地感覺到,蓮花內心之中還是有很強的愧疚感、負罪感的,因為談及此事時,她緊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渾身赤紅,起了整整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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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事了,下面談談東邊。”邵樹德的手指在輿圖上一點,說道:“泰封、百濟、新羅三番五次告狀,你們也看看吧。”
說完,將幾份奏疏遞了過去。
告狀不是第一次了,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決。甚至於,發展到這會,已經有了越來越嚴重的趨勢,不但大夏的海盜劫掠這三國,就連他們國內都有人冒充夏國海盜,大行劫掠之事。
說實話,邵樹德以前沒想認真管,只是下旨申斥,但並沒有禁絕奴隸買賣。而只要這項罪惡的貿易不停止,你就很難真正杜絕這種海盜行為。
據不完全統計,遼東諸州在過去五年內,已經購買了超過一萬名三國奴隸,男女皆有。且不獨府兵在購買,就連大戶人家也在想辦法採購——遼東每年也是有普通移民的,雖然他們的數量遠遠少於部曲移民。
泰封、新羅、百濟三國不堪其擾,紛紛投入重金,擴建水師,捍禦海疆,為此連陸上的戰事烈度都降低了,說起來也挺奇葩的。
“陛下。”趙光逢看完後,躬身一禮,道:“陛下既已冊封弓、甄、樸三姓為王,是為藩臣。臣下有請,所言又合情合理,臣以為當從其請,禁掠三國百姓為奴。”
“有道理。”邵樹德點了點頭,說道:“就依此辦理吧。姿態還是要做出的,禁止掠買三國奴隸。已經買下的就算了,既往不咎,但今後若再買賣,嚴加懲治。”
“陛下聖明。”趙光逢鬆了一口氣。
他最怕陛下不以為然。泰封、百濟、新羅既已接受冊封,在沒有任何跋扈行為的時候,你還是要有點上位者的樣子,不然又何必冊封呢?當敵國對待不就行了?
“海上勢力,還是要善加引導。”邵樹德又道:“朕聽聞散居在庫頁島上的水手已有千餘,甚至就連女人和小孩都有。唔,那份抄件你們都看過了吧?說說看。”
這個訊息其實還是聽望司傳回來的“二手訊息”,因為他們沒人出海,只能在水手聚集地打探。
綜合幾個渠道得知,因為越冷的地方,鯨、海獸的數量越龐大,很多水手以紀州為基地出海捕獵。但紀州那地方,說實話比荒郊野嶺強不到哪去,要啥沒啥,有時候還面臨地方官府、靺鞨氏族的勒索。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大批水手轉道對面的庫頁島。
沒人勒索,沒人收稅,自己管自己。再加上近海有暖流,氣候相對溫暖一些,漁業資源還十分豐富,久而久之,就有一些人住下來了。
有人從事手工業,打造船上所需要的各種日用品。
有人打獵種地,給吃膩了海味的水手提供新鮮蔬果、穀物。
有人會製作、修理船具,他們在島上砍伐、陰乾樹木,有船隻在風浪中受損了,就開過來修理——如果還能正常航行的話……
最離譜的是,島上還有人開礦,主要提煉黃金,產量不高,但都是白來的,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到了最近一兩年,甚至已經有船隻往島上運女人了。
身體條件不再允許,或者厭倦了海上生活的水手,就在島上娶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安下家來,靠種植黑麥、蔬菜為生——講道理,他們回到家鄉後,不一定能娶上媳婦,日子也不一定過得多好。
島上的野人看到他們的“幸福生活”之後——相對而言——不少人自發加入,使得這種自發形成的村落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