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橋渡往南不到一百八十里,便是河中府理所河東縣了。
佈置完龍門渡附近的防務後,邵樹德毫不耽擱,親率鐵林軍一萬二千步騎東行,於四月十八日傍晚抵達了稷山縣,宿於城外驛站。。
路上他收到軍報:契苾璋遣騎卒北上汾水關,遇敵受阻,退回霍邑固守。
汾水關終究還是沒能拿下!
不過最低目標完成了,契苾璋是立了戰功的,而今還需遣兵支援。
“叔父!”聽聞邵樹德已抵達稷山附近,絳州刺史王瑤親來拜見。
“侄男不欲為蒲帥乎?”邵樹德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最後目光盯著掛在牆上的一幅字——
“絳臺驛吏老風塵,耽酒成仙幾十春;過客不勞詢甲子,惟書亥字與時人。”
“叔父,侄已下令兩外鎮軍、諸縣兵往州理集結,計有步騎一萬一千餘人,外加州兵三千,欲攻蒲州,還請叔父與我合兵一處,如此勝算可大增。”王瑤有些急切地說道。
他的嘴角燎了幾個水泡,看起來精神壓力很大。造反奪權,畢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往往與生死掛鉤,心中憂懼是很正常的事情。
“昔年王全做吏五十六年,人皆言其有道術,求之者絡繹不絕,終無所獲。”邵樹德將目光從字畫上收回,道:“侄男有精兵萬餘,何求於我耶?王珂性子軟弱,不通軍略,必惹人輕視。侄男弱冠之齡便獨領一軍,從徵關中,進討黃巢,豈不勝王珂百倍?另者,晉陽李克用以女妻王珂,其若遣兵南下,出險地關,侄男打算怎麼辦?”
王瑤聞言,立刻做恍然大悟狀,道:“叔父所言晉師南下,此誠可慮之事也。晉州乃諸道總彙,還請叔父幫忙守禦。侄自領大軍,與王珂決一死戰。”
“打仗要動腦子。”邵樹德提點了一句:“令尊持節河中六七年,焉能沒有遺澤?汝為息子,自有相當情分,或可從此入手,則事半功倍。”
“叔父所言,直如醍醐灌頂,侄明矣。”王瑤讚道:“河中大族封氏、裴氏……”
“自有人與你接洽,勿憂。而今最關鍵的是先聲奪人,若能取得一兩場大勝,事情就很簡單了。”邵樹德說道:“河中衙軍不是天生就要為王珂賣命,好好琢磨琢磨吧。軍略、政略缺一不可,光靠蠻力,你是打不贏的。”
王瑤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速速回去準備吧。”邵樹德吩咐道:“我遣孟知祥、慕容福二將助你,此二人領兩千騎,或有大用。”
“謝叔父相助。”王瑤喜道。
多了兩千騎兵,在平坦的河中府地界上,作用確實不小。
邵樹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王瑤會意,躬身退下了。
邵樹德看著他的離去的背影,微微冷笑。
這廝,並未真心臣服。腦中所想,無非是想要朔方軍為他火中取栗罷了。我豈能如你意?
“傳令!”邵樹德坐會了他的虎皮交椅,道。
盧嗣業攤開紙筆,杜光乂侍立一旁。
“經略軍渡河完畢之後,晝夜兼程,前往晉州,增援契苾璋。”
“絳州接應使高仁厚——”說到這裡,邵樹德頓了頓,道:“罷了,還是令其便宜行事吧。又要增援垣縣,又要防著烏嶺道,我便不瞎指揮了。”
軹關道、烏嶺道、汾水道,此為外軍來援的三個主要方向,每個都不能輕忽。
“再寫一份。鐵騎軍儘快趕往延州延水關屯駐,等待下一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