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瞳最近的日子很難過,因為他快沒錢了。
進奏院的邸官是李振的人,那個惡毒小人,故意看自己出醜,根本不肯接濟。
再過幾日,如果還是沒錢,謝瞳打算一狠心吃住到進奏院去好了。屆時鬧將起來,看那廝敢不敢攔。
“唉!說狠話沒甚意思。”謝瞳最終還是決定到渭橋鎮,借住到一位同鄉商賈家裡。
“商州封路之前,有訊息傳來,泉州刺史王審潮舉大兵圍福州。越州董昌遣兵五千助福州範暉,杭州錢鏐礙於情面,助以錢糧,泉州軍大敗。不過沒有退兵,還在繼續打,福州百姓日子難過。”同鄉嗟嘆道。
謝瞳也嘆氣:“董昌、範暉、錢鏐之流,殘民以逞,竟然連連得志,老天真是無眼。”
其實,在朝堂諸公眼裡,董昌的形象可好著呢。
這貨任威勝軍節度使,領越、衢、臺、明等八州。就連錢鏐原本都是跟他混的,因為擊敗劉漢宏的功勞,得了杭州刺史之職。今年朝廷又授錢鏐武勝軍都團練使的職務,領有杭、蘇數州之地。
孫儒大敗之後,錢鏐也撈了點好處,收編了部分潰散的蔡兵,編為武勇都。
此人野心勃勃,窮奢極欲,為此橫徵暴斂,“重斂其民以事奢僭,下至雞魚卵鷇,必家至而日取”。
連一隻雞、一條魚、一枚雞蛋都要搶走,以滿足他窮奢極欲的生活,百姓多有破家而亡者。在老家大興土木,廣置豪宅,裝修極其奢靡,還非常講究排場,隨從、侍衛極盡威風之能事,比邵樹德、朱全忠這類排場還要大。
對付不聽話的手下,動輒凌遲、剖心、挖肝,其殘暴和豪奢,不愧是亂世武夫。
若不是他爹很有智慧,時不時勸說,估計要走上不歸路了。
董昌也經常搜刮百姓財貨。
不過他沒忘了朝廷,搜刮來的財貨,拿出相當部分,每次派五百軍士送往長安,貢賦不絕。朝廷對他不知道多喜歡了,目前已經晉爵雲安郡王。
去越州宣旨也是一樁美差。
董昌接到詔書後,會數上面有多少字,一個字賞一匹絹,天使每次都能滿載而歸。
不過最近董昌有些不滿,經常對左右說,上供得這麼勤,朝廷連個越王都不捨得封,讓他很是失望。
這尼瑪!果真是無知者無畏。
方今天下,邵樹德、朱全忠、李克用都沒敢索要王爵,董昌倒是膽子很大。
不過最近可能有些變化。
坊間傳聞,朝廷可能要給董昌晉爵越王,據說是受到了某些壓力,也不知道是誰給的。
如果董昌晉爵越王,那事情就沒法控制了。天下那麼多藩鎮,是不是都要封王?即便不全封,幾個強藩之主總得封吧?
董昌這廝,也不知道臉怎麼這麼大,王爵你承受得起麼?
“商山道至今還沒開。”同鄉繼續說道:“每隔數日,我都遣人跑一趟商州。昨日府中僕人剛回,商州那邊有賈客傳言,商山道九月才會開,襄陽戰事已停,然鄉間還有一些潰兵山匪作亂,趙匡凝、李延齡二人遣兵搜剿,還需一些時日。”
謝瞳默默聽著,聽完後拱手致謝。
他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同鄉幫到這份上,夠意思。
“而今走商山道的商徒多不多?”謝瞳突然問道。
“那要看做什麼買賣的了。若是輕便財貨,如絹帛、茶葉,走汴水和商山道差不了多少。”同鄉說道:“不過現在走汴水的少了。”
“為何?”謝瞳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