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故作為難地看了看四周。
羅弘信悟了,揮手讓僕婢幕僚出去,道:“說吧。”
“羅帥。梁王偵知,邵樹德私下裡勾結了魏州軍將,待梁漢顒離濮返歸河陽之時,行假道伐虢之計,奪了魏州,誅殺羅氏滿門,另推他人為節度使。”李振說道。
羅弘信臉色急變,半晌後,又狐疑道:“他勾結了何人?李公全還是史仁遇?”
“這卻不知。”李振說道。
羅弘信有些不信,因為李振這話沒頭沒腦,無法讓他信服。但隨即又想到,從去歲開始,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鎮內暗流湧動,有人起異心,也是大有可能之事,頓時不澹定起來。
兒子才二十一歲,這個年紀確實難以服眾。最致命的是沒立過什麼功勞,以魏博的傳統,想當節度使不會十分順利。
唉,如果邵樹德沒有那麼大野心,倒是可以與他交好。他發一句話,再加上羅氏的佈置與經營,讓兒子順利接位問題不大。
只可惜,這人吞併了太多藩鎮,在他們河北武人的眼裡,簡直是天字第一號惡人。最主要的,他還是靈夏出身,代表關隴武人,這就更讓人討厭了。
“羅帥,假道伐虢之計,邵賊可是用過的。王共之事,殷鑑不遠。”李振提醒道。
羅弘信躊躇不定。李振這話毫無憑據,但邵樹德確實有過這方面的劣跡,不得不防。
“那便不讓梁漢顒借道了。”羅弘信下定了決心,說道。
他本來也是一番好意,既幫了朱全忠的忙,又賣了邵樹德一個好,可謂騎牆騎到了極致,如今看來,這也有風險?
“羅帥果然目光如炬。”李振讚道:“但這樣恐治標不治本。”
“此何解?”
“鎮內陰有異志之輩,尚未斬除。”
“先生何以教我?”
“不如讓梁漢顒借道,然後看他與何人來往,再找個機會將其捕殺。”
“不妥!”羅弘信下意識拒絕了。
這樣做事就太絕了,而且也太危險了,萬一弄巧成拙,說不定還會讓人翻盤。
“罷了。”見李振還要再說,羅弘信擺了擺手,道:“我這便下令博州守軍嚴陣以待,不許借道。伏殺梁漢顒之事,萬萬不能。”
李振無可奈何。
不過此行也不是沒有成果。至少,梁漢顒沒法跑了,與朱瑄起衝突已成定局,屆時定然要兵戎相見。朱瑄、朱珍合力之下,梁漢顒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廝實在太讓人著惱了。以濮州為基,四處出擊,防不勝防。這次朱瑄率軍驅逐,滑、曹朱珍嚴陣以待,魏博又關閉了大門,梁漢顒能往哪去?定然與朱瑄起衝突,而衝突一起,很多事情就永遠回不去了。
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