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辛晚樓走至玉鸞殿時,沈羨亭已從地上爬起來,亂七八糟地四處亂走,她眼看著他一步踏空,搖搖晃晃地自臺階處摔下去。
辛晚樓嚇得魂飛魄散,大步朝他奔去。
“沈羨亭——”
她方過去,還未俯身,那人便已攀著她、死死攀著她,要長在她身上一般。
“有人哭……有人哭——”他滿噙淚水的眼睛睜得老大,驚懼不安地頻頻朝身後瞟去。
他握住辛晚樓許是安心一點,驚叫變作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辛晚樓在他面前順勢跪下,說道:
“沒事,沒人在哭——”
這一句像是又牽動他什麼,他的神情空茫一瞬,隨即又極其堅決地低聲重複:
“有……”
沈羨亭低下頭,死死捂住耳朵。
可這似乎對他幻想出來的哭聲毫無作用,沈羨亭大睜的眸子驚懼又無助地不住顫動,這種無能為力似乎成了令他崩潰的最後一根稻草。
“別哭了——”
他哭叫道。
辛晚樓嚇了一跳,連忙拽開他傷累累的手,俯身上去,死死將他抱在懷中。
沈羨亭被她錮住,再難做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便只有豆大的淚珠不斷落下,他絮絮低語,翻來覆去地念“別哭了”、“求求你”。
夜裡太寒涼,沈羨亭連外裳都未披,他抖個不停,也不知是嚇得還是冷的。辛晚樓不由覺得再如此下去恐出大事,便哄勸道:
“我們離開這兒好不好?你上我那裡去,我屋裡沒有人哭……好不好?”
她這樣問,可沈羨亭其實早已做不出什麼選擇了。福綿已趕過來,沈羨亭體力用盡,又在樓梯上跌得一身傷。任誰看他都是走不過去了,福綿立時將他背起,將他一路背了過去。
辛晚樓的廂房裡生了爐子,其實很溫暖。沈羨亭卻依舊在被中抖個不停,應當是夜裡凍壞了。
他小聲呢喃:
“點燈……點燈……”
福綿去將燈點上,火光映照出來幾人斑駁的影子。沈羨亭忽而又像是看到什麼東西,又反悔地哭叫道:
“滅了——不點了……滅了燈……”
他閉上眼,緊緊瑟縮在被中,露出的發頂都透著難以抑制的恐慌。福綿嚇一跳,慌慌張張地又將剛點上的燈吹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