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千音閣備了一曲《白雪》,可單聽曲子實在沒趣——”
說著,她一抬手,香蘭自她身後捧出紅綢子裹著的長條狀的一物。
那東西遞到辛晚樓面前,她將綢緞揭開一角,一怔,是不知春。
“聽聞姐姐是習武之人,最善用刀。不如便和著《白雪》為我們舞一場?”
不及她回答,聞凇又說:
“之前來宮裡驅邪的道人也說,若宮中魍魎不除,陛下病體難愈。姐姐,不如就借今日,也是替陛下斬去殿中魍魎?”
她仍笑著,眼中透出幾分銳利。
話音一落,太和殿內頓時鴉雀無聲。聞淙臉色一黑,不動聲色地盯著聞凇。
辛晚樓將紅綢遮回去,只低眉淺笑。她並未應答,此話她接不下來——哪怕不提她舞了刀便是被聞凇當做伶人戲子一般戲耍,在太和殿內舞刀弄劍本就死罪;可聞凇話說到此處,她若再出言拒絕,就又是不願替陛下驅邪除病了。
聞淙輕咳一聲,道:“阿沁——”
“公主何須如此?”沈羨亭出言打斷,撐著桌案緩緩起身,“她不過是個會用刀的粗人,哪有本事替陛下斬滅魍魎?”
他話說的不屑,緩步行至芙蓉身前,一把將紅綢扯下,丟在地上,又將不知春拿起來。
“我既是陛下的兒子,豈不比她更適合替陛下舞刀驅邪?”
沈羨亭平靜地看向聞凇,淡淡一笑,語意挑釁而又疏離:
“公主,您說呢?”
辛晚樓跪坐席間,仰頭看他。沈羨亭病了許久,身形伶仃,提著她那把重刀的手卻極穩。
聞凇笑著看向他,眼神卻格外冷冽。
“好,”她緩緩點頭,“那就你來——”
聞淙剛要開口緩和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可話正說到一半,內監又小步來報。皇後與宜妃一同走入,聞淙見狀,率先起身相拜,其餘眾人盡數跟著動作。
“兒臣拜見母後,拜見宜妃娘娘。”
“起吧。”皇後緩聲道。
辛晚樓重新坐回席間,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位皇後娘娘——與她想的不同,這位娘娘周身盡是溫和內斂之氣,長得溫潤而面善,行動時似弱柳扶風。她的神情柔和到有些靦腆,從表面看上去竟是一個稍顯軟弱的女子。
與她所想的、能為了後位親手給獨子下毒的蛇蠍女人,一點都不一樣。
這位皇後娘娘姓呂,閨中的名字乃是泊寧。同她柔弱的外表不同,她是武將的女兒,實乃將門之後。
皇後坐太和殿主位之右,宜妃娘娘坐於之左。宜妃看上去年輕不少,生下昭華公主的年歲應該很小。她與聞凇長得七八分相像,身上不免有些寵妃的淩厲,與聞凇那股子傲氣一般無二。
聞凇與沈羨亭長得相像,以至於宮中人只看沈羨亭一眼便知道他就是當年失去蹤跡的六殿下,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不過今晚,辛晚樓卻一直看著宜妃出神——這倒是怪,她本以為這兩人應是都長得像陛下,誰成想竟都同宜妃長得這般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