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去找解休,沈羨亭忽而四下張望起來。他將手抽出,踉蹌著起身,站直身子朝角落某處看。
辛晚樓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可那角落分明空無一物。正在此時,便聽他忽然說:
“你為什麼看我?”
沈羨亭緩緩歪過腦袋,蹙眉看著那一處。他沉默一陣,似乎是在等誰回答。等半天,他又說:
“別再看我。”
辛晚樓擔憂地看他一眼,沈羨亭卻已轉過視線,又坐回床邊,如同無事發生一般。他垂下頭,像是在看著自己腳下的磚石。
這一遭便如此輕飄飄地過去,沈羨亭又陷入那長久的混亂與寂靜中。桌案上新煎的藥湯混在米粥裡,已晾涼了。辛晚樓將碗拿起來,用小勺喂到沈羨亭嘴邊。
沈羨亭倒是張口含了,半天卻都不嚥下去。他含著一口摻了藥的米粥許久,辛晚樓知道,如若她現在走了,沈羨亭必定立時吐出來。
她便不走,抱著碗等他。
沈羨亭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將粥嚥下去,辛晚樓又喂,他又同她僵持,半碗粥從熱吃到冷。
辛晚樓再喂,他卻不張口了。
“怎麼了?”
“有毒。”
“沒有毒的,這是藥。”辛晚樓把藥和粥混在一起,無非是因他不願吃東西,如此這般兩者多少都能吃下去一點。她忽而想到這東西定然怪異,一時啼笑皆非,只說:
“我吃一口,你吃一口。這樣行了吧?”
“你不能吃。”沈羨亭卻忽然說,目光第一次看向她。
“這是翦水花。”
辛晚樓一愣。
翦水花,他竟還記得翦水花。
她忽而便明白何為“心如刀割”,沈羨亭記得翦水花,卻又為什麼要把他以為放了翦水花的粥吃下。
沈羨亭定定地看著她,見她許久不說話。他忽而看向她手中盛著粥的小木勺,便低頭湊上去。
“誒,你——”
辛晚樓嚇一跳,沈羨亭卻已將那勺粥嚥下去。他依舊沒什麼表情,如同一隻懵懂的幼犬,歪頭看她。
“為什麼?”她愣愣問。
沈羨亭像是沒聽明白,並未回答她的問題。他只膽怯地抬手,在她眼下輕輕一拂。
抹去了她眼下的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