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羨亭這日卻沒坐在殿裡,而是自後門出去,坐在簷下,辛晚樓繞一大圈才尋到他。看她過來,沈羨亭的目光飛速在她臉上晃過,停頓一下,又直接移開。他低頭看著腳下,餘光裡不久便出現一雙羊皮小靴,其上是一截絳紅的衣擺。
辛晚樓在他面前單膝蹲下,吹吹白粥上的熱氣,說道:
“自己吃?”
她等了一陣,沒得到回答,便直接舀起一勺,喂至他唇邊。
沈羨亭不動聲色地偏頭避過,頭埋得更深些,指尖不安地劃在藤椅繁複而規整的紋路上。
“沈羨亭,你今日躲不掉的。”辛晚樓又佯作嗔怒,笑著說道。
可她丟擲去的話便如石沉大海,沈羨亭還是一幅閉目塞聽的樣子。恰福綿此時經過,他餘光瞥到,忽然求救般地拉住他。
辛晚樓被他突然的動作一驚,手中瓷勺一晃,白粥盡數落在自己紅色的衣擺上。
福綿也嚇一跳,訝異道:“殿、殿下?”
“我……我……”
沈羨亭許久說不出話,眼看著眉眼間便透出焦急之色。
“我困了……”
他半天說這麼一句。
福綿松一口氣,長長地“哦”一聲:“那奴才——”
“咳咳!”
他瞟見一旁辛姑娘面色凝重,點點手中粥碗,便大徹大悟地改口:
“那奴才——先……先侍候殿下把粥用了,然後再帶殿下去睡。”
沈羨亭一時如遭人拒絕的、失落的孩童,他慢慢鬆手,怔怔地轉頭看向辛晚樓手中粥碗。辛晚樓便將碗朝他遞近些:“那你自己——”
“現在就去,”他忽然出聲打斷,懇求般地看向福綿,“現在……現在。”
他立時撐著福綿的手臂站起來,辛晚樓只能向後撐著身子躲避開。沈羨亭立時便要走,福毫無辦法地扶著他,看向辛晚樓。
沈羨亭走得太急,起步時還踉蹌一步,逃跑一樣。
辛晚樓緩慢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躲瘟疫一般鑽入床紗之中,用被子矇住自己。
福綿只好順著他的意將床紗放下,無奈地看向辛晚樓。
她朝福綿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自己緩慢地朝他床邊走近,將床紗撩起來。
“混賬東西,我又怎麼得罪你了?”
她的語氣軟軟的,笑吟吟的。
沈羨亭蒙著被子不動,兀自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