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也得走!”解休語氣頗重,訓斥小輩一般說道,“你若還對他有一點憐憫,便不要管他如何想,綁也要將他綁走!”
辛晚樓知曉他說得都對,已無心力再去爭辯。可沈羨亭已做了如此多,事到如今若是前功盡棄,只怕他離開皇宮也依舊活不了多久。
“少央近日忙得腳不著地,此間還要你多看顧著,”解休嘆息一聲,放緩語氣,“你那個長思哥哥,最近甚是囂張。”
“安長思?”她問。
“朱雀臺比武在即,安長思那廝甚是焦急。這些日子除了大肆採買搶奪提高功力的藥物,以求揠苗助長。還不知從何處弄來一批劇毒的九步蛇,使陰招折損了不少門派的弟子。”
“連你見過的那個——穆青陽,”解休指尖一點,“都讓他放進棄月樓的毒蛇咬傷,前些日子差點送命。”
“他竟如此?!”
“你竟不知?”解休不屑地搖搖頭,輕輕一笑。
“辛姑娘這個樓主當得還真是清閑。”
許少央此時從秋水閣中出來,看上去依舊是個年輕藥童。她眼圈紅紅,像是哭過,看到門外二人,她的目光卻暗暗躲閃。
辛晚樓上前:
“怎麼了?”
許少央搖搖頭。
“沒什麼……只是希望我幫一個忙。”
見她不願多話,辛晚樓便也不再相問。
解休嘆息一聲,不動聲色地挎起許少央的手肘,將她一隻手握在手心裡。許少央現下還是小少年模樣,看著未免有些奇怪。辛晚樓不語,只默默看著。
“他那是心病,心病難醫,我只能治他那日激出來的肺上舊傷。其餘還需你們多看顧。”
解休緩道。
“你若還憐惜他,還想要他活命——就早點帶走他。”
辛晚樓目光微閃,繼而又眉目低垂,齒列咬在唇上。
“好,”她緩道,“那假死藥,何時給我?”
“那藥兇險,還需試一陣子,”解休思索片刻,道,“待沈夫人頭七之後吧。”
夜雨初歇。
紙張焚燒的氣息在夜雨濕潤的空氣裡黏膩地彌漫開來,彷彿永遠也散不掉了。黃白紙錢燃燒的灰煙緩慢升騰,火焰裡的紙錢倏忽而逝,便似它所祭奠的那些輕而易舉便逝去的人命。
辛晚樓站在簷下,注視著一身麻衣戴孝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