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樓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一隻鹿。
“你的一輩子還很長呢。倚鳴,我永遠祝福你。”
“陛下,”香蘭走入,矮身行禮,“辛娘子來了。”
“讓她進來。”
辛晚樓緩步走入,低頭跪拜。起身之時,才看清眼前的聞凇,不由一驚。
“陛下有身孕了?”
聞凇的年紀比她小太多。辛晚樓想著,心中不免很遺憾。
“朕作公主時,倒不一定非要有孩子——如今卻不行了,”聞凇緩道,她對這個被大臣逼迫來的、梁家的孩子並無太多情分,“辛姐姐,說來……這一切還是因為你呢。”
分明是各取所需的事,如今卻被聞凇說得像是辛晚樓的固執己見的強硬之舉了。一碼歸一碼,辛晚樓因為聞凇不得不經受的一切感到同情,可卻也不會被這種同情的感受脅迫。
“莫要將你的命運怪在我頭上,”辛晚樓此時冷聲道,“我可不是你六哥,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讓他放在心上一輩子——恨不得為旁人的一生去死。”
“好吧,朕本也是同你開玩笑,”聞凇當真笑著說,“不過你幾年不提他,今日突然提及,我倒是很驚訝於你居然還記得他。”
“這便是民女今日前來要同陛下說的第一件事,”辛晚樓跪道,“民女請陛下,廢去我與襄王殿下的婚約吧。”
聞凇支著下巴,問:“為什麼?只要等他從慶州回來,你們便成親——這是朕三年前就答應了的。”
“民女等了三年,不想再等,”辛晚樓道,“民女因他之故,被陛下拘在長安城中三年。這三年等過去了,興許又有另三年。三年複三年……如若因為一紙婚書就將我的一輩子拘在一座長安城,豈不是——”
“很傻。”
“可你分明很聰明。”
聞凇笑道。
淑順公主在三年前的正月與多稚其單於成親,襄王殿下親往送親,返程時卻得到長安城送去的一道旨意——
“永戍西北”。
他那位“王妃娘娘”,只怕是不曾出嫁便要為一個永遠回不來的人守一樁活寡,永遠困在長安城中,直到他死去那天。
辛晚樓獨自住在襄王府之中,沒有怪他,只是日子過的很孤寂。
她明白,這一切陛下早就想好,只怕在那天傍晚的馬車之中,她就已經如此想了。連這樁婚、辛晚樓這個人,不過也只是綁在自己手心裡、一輩子威脅沈羨亭的籌碼。
她將她困在長安城中,威脅他一輩子不再回來。
“這事暫且不提——這是你要同朕說的第一件事,那第二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