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麼掐死阿父的,他那日……就像你一樣苦苦掙紮……”
窒息的瀕死感充斥著沈羨亭的身體,鄺螢漂亮到乖張的臉在他眼中漸漸模糊起來。空氣再難進入他的肺部,聲音也離不開他的喉嚨。
“鄺……你……”
“所以我得燒了他的屍體,這樣便死無對證了。”
沈羨亭的掙紮越來越小,鄺螢見過這種樣子,無非是快死罷了。
他冷笑一下,撒開手。
沈羨亭“咚”的一下倒在地上,出水的魚一般抽動著,艱難地喘息著失而複得的空氣。他的喘息太深太急,空氣在他肺裡走過一圈,發出嘯鳴。
“我敬愛他,可也要殺了他。將來的事我說不準,我想要的現在就得要。”
鄺螢居高臨下地看他喘息,那條細鐵鏈又將他的手腕勒破了。
“我現在就想要你的命——憑什麼你在阿父身邊比我久,憑什麼在你廢掉之前他屬意的繼承人是你?”
他不由分說地重重踢在沈羨亭腹部,那人一下便如蝦子一般蜷縮起來。鄺螢幽幽冷笑,道:
“若不是你說那個扛刀的女人給你下的蠱蟲能讓她隨時知道你的死活……到時我在阿父喪期殺了你的事便會人盡皆知、落人口實,我早就活剮了你千次萬次了。”
不知鄺螢是如何得知他那時身處東宮的,聞淙剛將他送出來,鄺螢的人便幹脆地殺了所有護送他的侍衛,將他綁了回來。
自他回到棄月樓那日起,鄺螢沒有一日不對他拳腳相向。他腰上被辛晚樓捅的那一刀反複撕裂,一點沒好。
鄺螢一腳恰好踢在他傷口處,冷汗瞬時便浸透了他的衣裳。
“你既然廢了,那就在驪山裡廢一輩子,又為什麼還要回來?”鄺螢將那顆鳳凰珠砸在地上,那上古珍寶霎時四分五裂,成一塊發光的碎石頭了。
“我原本沒想殺你的,我只要你離棄月樓遠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要去替我搶珠子,你想讓那女人知道你在哪兒,你想讓她來救你——是不是?”
沈羨亭蜷縮起來,咳得喉嚨沙痛,許久說不出一句話。碎裂的鳳凰珠漸漸黯淡下去,成了一地碎石,紮在他傷痕累累的肢體上。
“她……救我?”
怎麼可能呢?
如果不是為了哄騙這過分單純而不通人性的鄺樓主,他還真想同他將一切都說清楚。
辛晚樓來救他?下輩子吧。
她怕是隻想要他死。
“她能來給我收屍就好……”沈羨亭望著鄺螢漆黑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能深深地陷進去,“別來……還是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