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破了……”
沈羨亭一手向後撐在階上,扭頭看著紙後瓷瓶:“可這回燭火未熄,瓷瓶已略有裂紋——比之先前,已很是不錯了。”
辛晚樓又換上一張宣紙,站回原地,擺出劈砍的動作。又是一刀過去,這次何止是宣紙破了,連燭火也滅了兩支。
“你太心急,”沈羨亭懶散道,“這才是破光劍法的第三式。要知道習武也需頓悟,你一個勁埋頭苦練只是白受累。”
說著,他站起身,撿起身旁一支竹竿,嬉皮笑臉將辛晚樓推走。
“刀總是比劍要狠厲,這我清楚——可你動手未免太狠、用力太過,還是要更重精巧而非力量。”
“看著……”他道。
他執那竹竿隨意一劈,幾乎只動手肘,可動作卻幹淨利落、殺意騰騰。
竹竿劃過之處幾乎無風,燭火未搖而宣紙微動。只聽“噼啪”一聲脆響,紙後瓷瓶應聲而碎。
他繞至紙後撿起瓷片,看著那碎瓷不規整的邊緣,臉上露出可惜的神情。怎麼就碎成這麼多片了?應當只有一道裂口才是。
“唉。”
他又懶散地坐回階上,喃喃道:
“竹竿還是不及劍好用……”
只是竹竿。
辛晚樓看他大咧咧坐在階上,一下一下用那竹竿無聊地點地,心中忽而便生出一點惋惜。
“何時把你的劍再用回來吧。”她道。
“嗯,”他敷衍道,竹竿將地面敲地更響,“等我哪天心不慌了、手不抖了,我就把劍拿回來……”
說著說著,他忽然被自己逗笑了。
辛晚樓這才看出他又在嬉皮笑臉,心生一點嗔怒。
“誒,你說,”他像想到什麼笑話一般,樂道,“我要是再重新用上劍,鄺螢得瘋成什麼樣?那小孩兇得很,想著還怪有趣的——”
“你捨得棄了照流雪?”
辛晚樓壓過他的聲音,忽而問道。
沈羨亭愣住,竹竿脫手墜在地上,發出通透一聲輕響。
“要我棄了不知春,我一定捨不得,”她輕聲說,指尖淡淡地摸過刀柄,“刀劍有靈,我向來這麼覺得。”
“可惜了……我不信這怪力亂神。”
沈羨亭從齒間迸出一聲輕笑,緩緩地矮下身子,又將竹竿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