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才來不久。”辛晚樓答道。
那人正彎腰拿貨,雙手忽然停在半空,又問:“姑娘從哪兒來?”
“長安。”她又道。
她心裡有些嫌這人問的太多,下定決心這人再多嘴她便一句不回了。沈羨亭也從櫃臺後走出,幫他二人將貨物搬下。
“我來,”他道,“你去找豆蔻,咱們可不知這些東西應該收到哪裡。”
他接過辛晚樓手中的沉香木,又搡她進屋去。
辛晚樓莫名其妙被他推走,又莫名其妙地找豆蔻去了。
豆蔻是正當年跟譚銜霜一同長大的小丫鬟,也是當年唯一一個知曉她心繫紀淮之人。
時至今日,午夜夢回之時,她也總是愧疚。
將軍府被抄後,譚銜霜獨走長安。她將爹爹與姐姐贈與她的嫁妝盡數歸還,只拿走那個金絲鐲子,其餘物品皆託豆蔻帶了回去。
譚銜霜將身契歸還,予她自由身。可天大地大,除她身邊豆蔻也無處可去。之後,豆蔻便一直留在尋香山莊做事,如今已成尋香山莊的大管事了。
“豆蔻,沉香木到了,”辛晚樓沖屋內打著算盤的女子道,“我和阿沈不知道那東西應放在哪兒。”
“這麼快便到了嗎?”豆蔻驚訝道,隨即放下手中算盤。
“我還想著今日下午才能到呢。”
豆蔻正要往屋外去,卻被辛晚樓一把拽住。她悄聲問道:
“姐姐,我託你找的人可有訊息?”
豆蔻搖頭,寬慰地拍拍她的手背:“阿白,你確定那人在慶州嗎?若如你說的那般……他、他那個樣子……不可能沒人見過他的。”
“我確——”她躑躅一下。
“確定……”
豆蔻蹙眉:
“好妹妹,別太心急。我也只是擔心你聽了什麼就捕風捉影,弄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匆匆往屋外去,沈羨亭和那中年人已將驢車上的沉香木盡數卸下。辛晚樓僵立原地,遙望幾人,心裡忽而生出難言的憂愁。
師父。
她在心裡默默唸道。
願菩薩保佑。
不知春隨風斬出一刀,刀氣凜冽,而卻盡數從一整列的燭火上劃過。火光只微弱一閃,卻一根未熄。辛晚樓雙眼一亮,蠟燭後那張薄宣應聲而裂。
可惡。
她不悅地大步上前,幾下扯下那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