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在混亂中站起,食指怒指訶息,罵道:“這韃子是怎麼回事?趁早拖出去丟到王府外頭——”
此時一個侍人快步從外走入,穿過層層混亂,徑直走至郭夫人身旁。他滿面急躁,正要開口,屋外烏泱泱走入一群人。
郭夫人一見來者,立時匆忙地朝諸人擺手,讓他們放開訶息。可聞淙已全然看見,淡淡地瞟一眼,說道:
“今日,嬸嬸家裡很是熱鬧啊。”
訶息已被人撒開,她登時跪撲在地,將哭泣的赫舒抱在懷裡,如小豹子一般瞪視郭夫人,用色然話低吼一聲。
聞淙聽懂了她罵了一句“早點去死”,皺起眉頭。他輕拍一下訶息的肩膀,一步攔在她身前。
清河從他進來時便起身要跪,卻被郭夫人悄無聲息地按回枕上。聞淙假裝未見,只笑著問道:
“堂妹的傷在何處?讓孤看看。”
清河膽怯地瞄一眼郭夫人,便松開手。
她額上確有一片小小泛青,卻不嚴重,也不發紫。
聞淙一笑,便又輕柔地將熱手帕放回她額上,親自摁著,道:
“孤帶了太醫院的李院正來,恰好為妹妹診治——”
“不必了殿下,已看過了。”清河慌忙攔道。
“那怎麼能行,畢竟是傷到臉上了。”
郭夫人高聲喝道:
“殿下,郡王雖說英年早逝,可也是平叛西南的有功之臣。我們孤兒寡母在長安城裡求生已很是艱難,好不容易熬到淼兒長大成人、想必不久便要出嫁,可這卻又傷了臉——殿下總不能為一個和親的色然女人傷我們聞氏血親的心——殿下要為我們母女做主啊!”
琅琊郡王過世前確實軍功卓著,可他離世已有十年,這一對兒母女每每便以郡王軍功挾恩圖報,連清河的封號都從“縣主”破例鬧成了“郡主”,很是難纏。
訶息不清楚,只聽清河叫她打馬球便欣然規往。清河受盡嬌縱,自幼就是輸不得的,連聞凇都要讓她三分。可訶息上了馬便非要爭個高下,馬球打得太兇,不小心飛出去打了清河的額頭。
清河本就因訶息不讓著她、令她在馬球場輸了而惱火,便在這說重不重的一擊上大做文章。
不知這次又要勒索聞氏什麼東西。
聞淙正想著,郭夫人便恰好開口,道:
“郡主傷了臉,想必今後議親也難些——不如太子殿下替我孤兒寡母著想,求陛下賜個婚吧。”
訶息這才看懂,開口要罵,被聞淙一下捂住。他朝郭夫人一笑,只問:
“這樣一聽,嬸嬸是已選好姑爺了?”
郭夫人輕咳一聲,大言不慚地開口說道:
“大理寺卿梁宴青,倒很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