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樓看向沈羨亭腰間傷口,果然正流出渾濁的黑血。她驚愕地看向牆角處的鄺螢,只見他癱坐在角落處,雙腿開啟,死去一般洩力不動。縱使如此,他的一雙眼睛卻明亮得嚇人,聽聞此話沖辛晚樓挑釁地笑起來。
是真的,曠野螢上有毒。
“少宮主,”安長思行至二人身前,緩緩蹲下,從懷中掏出一小瓷瓶,“可屬下恰好有曠野螢的解藥。”
辛晚樓抬手去奪,安長思瞬時將手伸出窗外,只要他指尖一鬆那解藥便再也沒有了。
“如何才能給我?”她沉聲問。
“少主,屬下找了您十三年了……不如,同我回複火派?”
“與我重振火餘宮。”
辛晚樓凝視安長思那張較記憶中老了許多的臉,他鬢邊不知何時已摻上幾根銀絲。她緊盯著他一言不發,神情卻漸漸冰冷肅殺如同一條暴戾的狼崽。
樓梯處傳來淩亂匆忙的腳步聲,解休匆匆趕來。目見此景心下大驚,可其間劍拔弩張之勢令他進退兩難。
“恰好解師兄來了,”辛晚樓緊盯安長思,目不斜視道,“把藥給他,看對不對症。”
“什麼藥……”
“好,”安長思笑道,“一會兒看。”
沈羨亭抽動一下,腰間熱騰騰的鮮血沾濕辛晚樓但手背。她側目瞥一眼,對安長思道:“我與你走,可以,你把藥給他,莫要耍滑頭。今日便告訴你——安長思,他身上有我的生死蠱,我二人生死相依。他若死了,你的少宮主便也死了。”
辛晚樓語氣沉著,不卑不亢。她將沈羨亭緩緩放在地上,起身朝安長思走去,朝他伸一隻手:
“那藥,最好是真的。”
安長思哈哈大笑起來。
。
“好好好,”他從懷中掏出一條細細的鎖鏈,將辛晚樓綁起來,接著又笑著沖解休擺手,“那個醫修,過來驗藥。”
安長思將指尖一鬆,瓷瓶應聲而落,從窗外摔至樓下。他又從懷中探出一五色琉璃瓶,丟給遠處的解休。
解休接住琉璃瓶,慌忙上前,從臺階處上來時還絆了一跤。他跌至沈羨亭身前,狼狽起身。他先摸上沈羨亭的手腕,又探查他腰間毒血;接著倒出藥丸,先對著燭光仔細端詳,又在鼻尖一嗅。
“對、對症——是解藥!”
解休慌忙將藥塞入沈羨亭口中。
“想必棄月樓救兵已經來了,鄺樓主定能全身而退,”安長思一手拉著鎖鏈,朝牆角處陰森森笑著的鄺螢道,“今日與棄月樓切磋武藝,實乃我複火派之幸啊。”
他打量四周倒地之人,嘆道:“只不過兩敗俱傷、輸贏未辨……唉,鄺樓主,下次再戰吧。”
鄺螢並未回答,側過頭去嗤笑一聲。可安長思最為樂觀心大,毫不在意。
眼下他有高興的事。
“少宮主,”他拽一拽鎖鏈,朝辛晚樓溫柔一笑,“安長思代複火派眾人,恭迎少主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