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光由外照耀而來。
講堂當中,所有撲火卒,包括肥皂厘和衛青在內,再不能坐著,無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殷水流將《撲火》之術講授到現在,他們便受刑到現在,足足有五個時辰之多,講解過程中,還需得每人都在痛苦不堪裡發出不明之聲,若是有人受刑不支,聽不清殷水流所傳的《撲火》之術,狼牙卒下手便會多加一份力道,沒有人會懷疑,若是有人當真一問三不問,必會給生生打死在講堂當中。
這是主上的信賞必罰之制,經此血淋淋地教訓,撲火卒眾人畢生難忘。
“採集的望草熬成的草藥可準備好了?”
“望閣員已送來了。”
望閣員便是望見,正候在外面,除了撲火卒和狼牙卒,以及特許的幾人,講堂內外禁止他人入內。
《撲火》之術,是殷水流竊國的大殺器,如此傳授千人,乃至於日後的萬人,難免會有流傳之虞,先傳以築基開脈篇,再將人脈、地脈、天脈三篇分開,旁人即便從撲火卒口中得了此術,不提是否齊整,待到他大勢已成,席捲天下之時,給別的氏族學去了又能如何。
“不過,就算是如此,也得找一個專業政委給他們日日洗腦,加上我的脈知感應,可把風險降到最低,如肥皂厘這種已被人教唆得內心野草滋生的人,等撲火卒築基開脈之後,我可以脈感其言,若再有其他的誆主之奴,寧可有殺錯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到了外間,望見帶人上前來見禮。
殷水流吩咐衛子夫先行回宅,指著人群中的一人,隨口問道:“匠毫,你為何在此,事情可是辦妥了?”
此人是鄙人身份,如他氏名,是一名望鄉老匠人,現在是殷水流六事要門當中的工事掾史,如他這樣因一技之長,而獲得賊職的望鄉之民不在少數。
“回將軍,正是。”
匠毫面上帶有許多不安,致以他說話的聲音都顫得厲害,這種不安不是因為面前的殷水流,而是因為殷水流吩咐的事情。
“甚好。”
殷水流忽地沉默下來,只招手讓冉赴近前。
夕照劍自鞘內而出,彷彿當日賬內的血跡斑斑依然可聞,殷水流默然望著,繼而出聲道:“傳令下去,全邑穿墨,披縗系絰,服喪九九八十一日,落日時分出邑門……”
望見聞言大駭。
商殷尚黑紅兩色,喜事為紅,喪事為黑,殯在黃昏,將軍這是要為何人治喪?
他往旁邊的匠毫面上望去,見匠毫臉上豆大的冷汗直流,想起匠毫近月來的所作所為,不禁一陣陣頭暈目眩襲來。
喪期九九八十一日,這是天子喪禮規格,想來匠毫為將軍準備的陪葬品中,必有商殷天子方可享用的九鼎八簋之器。
“唯!”
冉赴還有些恍惚,領命而去時,忽地腳步一頓,滿面駭容回首。
君上為公子大器行的這是……
眾人在原地,殷水流揮手,一人獨行,在偶一頓足時,已不知不覺中步入鄉囚的黑暗當中,哪裡還見得著半點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