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她給他留下話,在他的注視中離開。
問鸝已經在外面兢兢業業地守了大半個夜晚,她穿得厚實,見葉采薇出來,默默彙合,行於她身後。
葉采薇的耳尖冰涼,她踩著春雨的餘韻,小跑著,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而容津岸躺了很久,一直無法入睡。
起身時,發現葉采薇落下的素色巾帕,上面星星點點,是血的痕跡,還有她的氣味留韻。
指腹拂過帕子上的繡紋,他把帕子小心收起。
嘉泰四十九年八月,應天。
這一次的癸水來得十分洶湧,墜痛了兩日,卻又很快偃旗息鼓。
葉采薇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明明有很多緊迫的事高懸頭頂、壓在心頭,她卻仍舊是渾渾噩噩,連續兩晚,難以察覺分辨自己是如何度過的。她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夢,有夢見到東流之後的事,但絕大部分,卻是在京城裡,那些和容津岸有關的舊事。
愛,憎,痛,樂。
這就是放縱自己的下場。
從前她分明對自己很是嚴格。
在東流落腳之後,仍然時刻沉迷,於是痛定思痛,把所有的過往都關進那扇門裡,封鎖,封死,一旦開始拉扯,猛然醒悟,便會立刻強行停止。縱使後來那扇門因為有了葉容安而敞開一道窄縫,她也決不允許這道縫隙因為自己的放縱和輕敵而越來越大。
不敢想,不敢念。
五年了,是嚴格律己,相安無事的五年。
可是自從在池州與容津岸重遇,這道門縫卻不知不覺被越擠越開,越擠越開,那些早就被她打包裝點、塵封在門後記憶深處的事,總是冷不丁就冒出來一點,又冒出來一點,從心口漾開,讓她忍不住沉溺。
尤其是最近兩天。
夢裡是怎麼回事呢,擁抱的感覺如此真實,接吻的感覺也如此真實,難道被迫和容津岸同床共枕,她自己先要繳械投降了嗎?
她、她竟然還夢見了那年,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非要引容津岸和她“絕知此事要躬行”的事。
那時候她很能折騰。
懷抱一腔熱忱,用“初生牛犢不怕虎”來形容,都尚顯保守——
因為她本來就屬虎,十二生肖裡除了從來不見真身的“龍”之外,便是老虎當之無愧稱王稱霸,容津岸這白生生香噴噴的小豬已經送到她嘴邊,焉有不吃的道理?
不過,事後回想起來,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容津岸的體力和精力。
人前清冷孤傲的高嶺之花,她曾經也以為,他是真不喜也不屑於這種活色生香的“人間煙火”,衣冠楚楚時看起來瘦削,觸感卻是堅硬又緊實,任她把他快要咬爛了抓壞了,也完完全全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時至今日,歷經滄海桑田,她也仍覺得溫謠那句話說得極對,和心愛之人做這樣的事,當然是快樂而愉悅的,刻骨銘心,銘心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