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對吧。”喻瑜說道,她虛弱的身子晃了晃,臉色又開始發虛,她猛地咳嗽了起來,冷雙趕緊給她順了順背,眼看情勢緩和了一些,冷不丁的,喻瑜慘笑一聲,嗓子眼裡一口血濺的濃痰從嘴裡飛出。
這可把冷雙嚇了一跳,她慌忙起身要去把大夫給叫來,手腕卻被喻瑜給擰住。
冷雙凝神看向喻瑜,喻瑜的眯著眼,臉上寫滿了痛苦,胸口猛地抽了氣,兩隻眼眯成一條細細的縫,眼角的餘紋這才顯現出來,就像縱橫蔓延,老樹盤究的根結一樣。
“別。”她拽住冷雙,進氣要比出氣還多。
“這可不行。”冷雙剛要反抗,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喻瑜就這樣一口氣上不來,萬一真出了事,她也沒法給馮局交代。
然而喻瑜的眼神更加堅決,她猛咳了兩聲,說道:
“冷警官,我……我沒事。你別擔心。”喻瑜當然不是真的沒事,但她自己心裡很清楚,日子到了頭,排異期雖然恢復地還算不錯,但是喻瑜的這顆心畢竟不是她自己的,身體條件本就不大好的她,早知道日子不會太久了。
“別擔心。”她反倒安撫起冷雙來。
“只是老毛病犯了,沒事。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你叫大夫來也沒救。”
冷雙也冷靜下來,她看到喻瑜平緩了呼吸,臉色雖然蒼白,但是好在沒有繼續咳血,也就沒再堅持。
喻瑜咳了兩聲之後,肩膀顫抖著抑制住自己咳嗽的衝動,深吸了兩口氣。
“別怕,孩子,這是命。”她說:“我倒不在乎這個,從當年做完這個手術的第一天到現在,我也沒奢望過自己能活多久。”
“我不想見靳爍,除了我早已經看透他之外,這也是懲罰,你明白嗎?”再次提到靳爍,喻瑜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為了我已經踐踏了太多生命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但是我也還有一個心願。”
冷雙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滿口先答應下來,喻瑜卻笑著搖頭。
“你明白我為什麼要留下你來,讓你聽我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廢人絮絮叨叨地說這麼多麼?”
“喻瑜姐,你這話說的……”冷雙趕緊搖頭,這話說的太嚴重了,她扶住喻瑜的腰,這一摸才知道,喻瑜的身體簡直比海綿還要軟弱,沉重的熱息從她的嗓子眼裡冒出來,額頭上開始發汗。
“耽誤你時間了。”喻瑜說:“我知道,你們幹警察的,都很忙。”
冷雙連忙搖頭,說道:“這也是我該做的。不,是我心甘情願,喻瑜姐,你有什麼話就跟我說好了,我想馮局準我留下來,也是一樣的意思。”
喻瑜說:“除了讓你聽我抱怨這抱怨那,其實我還有件事得拜託你……拜託你們。”
冷雙拍著胸脯,總之先把喻瑜的要求一口答應下來。
“我剛說到,阿鳴從小就不喜歡警察。”喻瑜說道:“他對什麼公平正義,從小也沒有什麼認識,這是我沒做好表率,但我想,也跟他從小的經歷有關。”
冷雙的眼神黯淡下來。
“我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喻瑜姐,他——他也只是個普通人,我們時候要要求所有人都得像警察一樣,非得是正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