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更為痛苦的事情還在後面,他希望尤利烏斯二世能夠為那些為了保護他而死去計程車兵祈禱,以及,派出教士為他們做臨終聖事,但服侍教皇的教士說,教皇正在苦修,不見任何人,也不做任何事。
最後,還是那些士兵,拿出了自己的贖罪劵,塞在了死者的手中,希望他們不必因為過往的罪孽而被投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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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什麼地方錯了。”尤利烏斯二世對自己說。是啊,怎麼可能呢?他取消贖罪劵與聖物的買賣,難道不是為了這些卑下的平民們著想嗎?他們不是一直在抱怨,贖罪劵與聖物太過昂貴,為了它們,自己需要掏出口袋裡的最後一枚銅幣麼?他們本該對他萬分感激才對!所以,一定是有什麼地方錯了。
他打了苦鞭,又穿上粗糙的亞麻衣服,來到聖天使堡的監牢裡,他的近侍法略就在最裡面的一處監牢裡。
尤利烏斯二世在一把木頭椅子上坐下,他面前是一具拉肢刑架,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四十五度角擺放的巨大梯子,只是裡面不是固定的木條,而是可以滾動的圓軸。受刑人被放置在框架上,腳踝被固定於一根頂端的滾軸上,手腕則被固定於底端的另一根上。底部的滾軸連線著一根搖桿,可以讓它不斷向下滾動,以此逐漸拉長受刑人的軀體,導致手臂,大腿與軀體連線處的關節脫臼,最終令得軀體四肢撕裂。
他曾經的近侍一被放在上面,就立即哀叫起來,他當然是知道這個的,但他看著別人受刑的時候,只覺得痛快,輪到他,就只有痛苦了。
“看在天主的份上,”他哭喊道:“饒了我吧,寬恕我吧,殺了我吧,別讓我受這個罪!”
“你發誓你什麼都說了麼?”尤利烏斯二世問道。
“我發誓!”
“我不信,”尤利烏斯二世說:“聽聽,聽聽,法略,外面的聲音,那些民眾因為你們而暴動,你們毀了我的事業,而我曾那麼相信過你們。”
“我們只是拿了一些錢!”法略喊道,這難道不應該麼,明明和他一樣,甚至還有不如的人,卻一躍成為了主堂神父,主教與大主教,而他們卻還只能在尤利烏斯二世手下做一個平庸的教士!他只是拿了一些錢而已!
“說,把那些人都說出來!”尤利烏斯二世喊道,也許羅馬的人們看到了他是如何懲罰那些蛆蟲的,就會懂得他的苦心,願意信任他了:“我要知道每一個名字!”
他只示意了一下,施刑人立刻開始搖動手柄,淒厲的叫喊聲頓時響徹了整座監牢。
在法略的四肢關節都被拉得脫臼後,施刑人停頓了一下,但尤利烏斯二世沒有給他哪怕一個眼神,他只得繼續,直到皮肉發出可怕的吱嘎聲,最後,法略幾乎已經無法發出聲音,有人給他餵了一些烈酒,他醒了過來,開始不斷地吐露出一些事情,說出一些名字。
那都是假的。
但法略知道,這就是他曾經的主人,尤利烏斯二世想要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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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否對此早就有所預料呢?”馬基雅維利忍耐了一天,最後還是將這個困惑了他許久的問題問出了口。
朱利奧.美第奇放下手裡的書,看了他一眼。
“是的。”
“雖然說,這並不是我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