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人說:“這兒從沒什麼阿米迪奧。”他看了看米開朗基羅身後的兩個僕從,判斷出他不是一個可以任意欺辱的平民,立刻意興闌珊地轉開了視線。
米開朗基羅沒說話,他記得老阿米迪奧說過,他就算死了,也要帶著他心愛的酒下地獄去,這裡的酒桶依然疊著酒桶,不斷地有人搬下一個,撬開,從裡面潑潑灑灑地舀酒——他也沒看見老阿米迪奧的侄女與兒子,或許他們賣了酒館,拿了錢回鄉下去了吧,他轉身走來,一面走,一面忍不住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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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奧納多.達芬奇面色僵硬地坐在凱撒的身後,相比起米開朗基羅,他得到的待遇要優厚很多,凱撒給了他一個秘書的職位,偶爾兼任書記官,但他倒寧願如米開朗基羅一般被打發出去。
站在凱撒.博爾吉亞身前的是一個維斯孔蒂的旁支,自從米蘭的維斯孔蒂家族被斯福爾扎家族取代後,這個小分支也在伊莫拉黯然退場,但作為綿延上百年的貴胄,它依然是這個城鎮中最受尊重的家族之一,就連卡特琳娜.斯福爾扎也對他客客氣氣的,顯然,他大概從未想到過自己竟然會遭遇到這樣不堪與羞恥的對待。
“您向我們許諾過的……”他的雙手交纏在一起,眼睛往上看,試圖與博爾吉亞對視,卻在視線即將碰撞的那一刻膽怯地閃開:“您保證過,若是我們……願意奉您做伊莫拉的主人……您會保護我們,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不做任何改變,”他有些急切地說:“您發過誓的!”
“哦,”凱撒溫和地說:“的確。那麼,有什麼改變嗎,我保護了你們,你們不也好好地待在你們的房子裡麼。”
“但是法國人搶走了我的女兒啊!”維斯孔蒂的旁支家長高聲叫道。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凱撒平靜地給了他重重一擊:“那些是法國人,他們只聽他們國王的指派,我無權指揮和控制他們。”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抱歉,但臉上沒有絲毫動容:“你們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女孩隨便走到街上去,這個在飢餓的人面前放一塊麵包有什麼區別呢……我為你們感到遺憾,我會譴責他們的,但同時,你們也要更警醒一些,更謹慎一些。”
“但是……我的女兒……”那個可憐的人低聲爭取道:“您能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嗎?公爵大人,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了……”
凱撒皺起眉頭:“這很難,”他直言不諱地說,“這樣吧,我試著和他們商榷一下,不過若是你可以設法資助他們一些軍費,他們或許會願意把女兒還給你。”
“我……我沒有很多錢了……大人,”那個人虛弱地說道:“我們之前就……代您向羅馬繳納了十萬金弗羅林的貢金與和解金。”
“那難道不應該是你們應當為自己的統治者所做的嗎?”凱撒嚴厲地道,那個人不由得在他兇狠的語氣裡瑟縮了一下:“回去吧,”凱撒說:“若是想要女兒回來,就去籌集軍費。”
那人只得走了。
列奧納多坐在一旁,觀看了整個過程,“您知道他女兒在哪裡嗎?”
“在我的臥室裡。”凱撒說:“伊夫.阿列格雷送給我的。”他笑了笑:“你想試試嗎,伊莫拉的第一美人?雖然我覺得不過如此。”
“我想。”列奧納多說。
但到了晚上的時候,凱撒的僕從找到列奧納多.達芬奇,轉達了凱撒的歉意,他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姑娘撞到了他的劍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