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很小,”佩魯賈主教說:“最小的一個只有兩歲。”
“他把自己的一個兒子託付給了你,”皮克羅米尼說:“我的同學,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值得他如此信任——是聖方濟各顯現又一神蹟了嗎?”
“你可以離開了。“佩魯賈主教轉過頭去對小博爾吉亞說。
瓦倫西亞神父向兩位主教行了一個禮,就退出了房間,在整個過程中,他既沒有急著插話,發表自己的意見,也沒有露出恐慌與憤怒的神色,掌控身體與情緒的本領顯而易見地要超過許多成年人,一個博爾吉亞,皮克羅米尼心想,如果羅德里格.博爾吉亞真的能夠如願成為教皇的話,這個孩子會成為他刺向敵人最為銳利的一把刀子。
“現在你可以說說你想要我做什麼了。”皮克羅米尼說。
佩魯賈主教搔了搔脖子,“你有二十三名隨從,”他說:“不算那個最小的。”
皮克羅米尼危險地抬起了眉毛。
“多一個應該沒人注意,”佩魯賈厚顏無恥地說:“或者留一個下來,聖方濟各修道院內學(注:指準備擔任聖職的學生)的空缺價值一百個弗洛林金幣,相當於三匹好牙口的小公馬,還在不斷地升值,鑑於那件深紅色的法衣是如此的昂貴,也許明天它就能夠與六匹小公馬等值了。”他捏住一隻夾在脖子肉皺褶裡的小蟲搓了搓:“我想會有人願意和小博爾吉亞交換的。”
“羅德里格.博爾吉亞給了你多少?”
“什麼?”
“錢,還是葡萄園?又或是一座教堂?”
佩魯賈主教抬頭看了看屋樑。
“葡萄園,”他說:“我猜?”
“那麼我要之中三分之一的收益,”皮克羅米尼端起盛裝在木杯裡的水喝了一口,裡面加了蜂蜜:“而且我只容許他跟隨我到教皇被選出為止。”
“有個博爾吉亞的弟子對你來說也沒什麼不好。”佩魯賈主教說。
“但他並不是我應做的工。”
“那麼誰是你的僱主?”佩魯賈主教追問道:“美第奇?”
皮克羅米尼的眼神頓時變得嚴厲起來。
“等等……等等,”佩魯賈主教抬起雙手,“這只是簡單的邏輯題目罷了,我的老同學,我的課業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差——你帶來的那個孩子大概出生在什麼時候?就我看,不是1478年前就是1478年後,而1478年發生了什麼?我們都知道,美第奇家族差點就被帕奇家族一窩端了,據說洛倫佐.德.美第奇還是逃進了聖物室才僥倖得以倖免的——然後我記得就在那個日子前面一點兒,我接到了你的信,你告訴我你應佛羅倫薩大主教的邀請於聖瑪利亞大教堂主持復活主日後的第一次平日彌撒以及鑑賞聖物……”說到這兒他狡猾地笑了笑,“洛倫佐中了毒,不,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但皮克羅米尼,我們的老師曾說過你的醫術出色的就像是一個男巫。是你,而不是別的什麼人讓美第奇的大家長得回了他的性命,並能在之後的三天裡就能站立起來並主持對敵人們的復仇。”
“又及,”他繼續說道:“西斯科特四世宣佈沒收美第奇家族在羅馬的所有財產,並且將洛倫佐以及整個佛羅倫薩的宮廷成員開除教籍,並宣稱要褫奪整個佛羅倫薩的教權的時候,又是誰陪伴著洛倫佐前往那不勒斯,說服了那不勒斯的國王費迪南德一世,令他廢棄與西斯科特四世的盟約,轉而與美第奇成為朋友的呢?如果沒有你,我懷疑洛倫佐.德.美第奇是否能夠進入伯蒂奇宮。”
皮克羅米尼向後一靠,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你離開羅馬的時候只有三名隨從,”佩魯賈主教說:“現在你有整整二十三名隨從,每個都有著騎士一般的行頭,是誰在支付他們的花費?洛倫佐.德.美第奇一向就是一個慷慨的人,我知道,然後佛羅倫薩對現在的美第奇也不是那麼安全了,除了國王與教皇,那些喜新厭舊,神經兮兮的所謂公民,還有一個多明我會的會士在不斷地蹦躂,佛羅倫薩聖馬可修道院的院長,叫做薩伏那羅納的,從1482年起他就在瘋狂地抨擊一切,從教皇、教會,一直到美第奇家族——暗潮洶湧哪,我的朋友,如果說美第奇家族的大家長希望能夠更多地保有一點骨血我一點也不奇怪。
另外,雖然據說你有十二個私生子,但我知道你對那種只會大哭大叫,毫無理性與智慧可言的小魔鬼從來就是避之唯恐不及,見到牆壁上的小天使你都要皺眉頭,我一點也不覺得你會毫無理由地放任這麼一個汪汪亂叫的小狗在自己腳邊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