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裡的這張符咒,方元知道,這對他而言無疑是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記得當時那個男人在他的體內種下青焰時說過,青焰的觸發有兩個條件,一是與文媃之間的距離超過三百米,二則是利用此刻方元手中的這張符咒將其引動。
現在這張可以引動青焰的符咒已然落到了他的掌控之中。而至於距離文媃三百米的這個約束條件,如果方元猜得不錯的話,只要文媃死了,應該也就不復存在了。
想到這裡,方元的眼神中浮現出了一絲寒意。這修真界與凡人的世界其實也沒什麼兩樣,世家像是貴族,門派就像是高等院校,而散修就好比是那些無權無勢又沒有派系的平民百姓。
就拿自己這件事來說,明明就是白淼對他動了殺機在先,他正當防衛在後。可陸水商會現在很明顯是聽了白淼的一面之詞,直接將他定義為了通緝犯。
殘殺世家子弟,應該是個不小的罪名吧?就算是陸水商會那邊沒有死刑這種懲罰,只怕他的後半生也只能在暗無天日的環境中孤獨終老了。
不知為何,方元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個白衣少年的身影。被囚禁在衛所冷冰冰的金屬房間內,連身體都被束縛地緊緊的,一絲也動彈不得。與其是那樣的活,倒不如讓他去痛快的死。
雖說現在他的實力尚未恢復,但如果弒怨在手的話,在面對一般的敵人時他還算是有一戰之力的。只要他能躲到經脈徹底恢復過來,一般的高手就絕對是奈何不了他的。
方元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那張符咒,看著眼前處於不省人事狀態中的文媃。
如果這個時候她出了事,就算真到了東窗事發的一天,方元也可以將這個黑鍋拋到白陸的身上。而他也並非是想要逃跑,他只是為了逃命進行了緊急避險罷了。
方元用著類似的理由想要說服自己,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文媃的身上時,他的心中卻還是被不忍與深深的罪惡感充斥的脹痛。
這個女孩的心是那樣的純粹,她受張知奕所託來接自己,其實就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對於方元也算是照顧的盡心盡責。
可此刻,方元卻在猶豫著要不要殺她,來換取自己的自由。雖然這樣的想法讓他的內心之中升起了一絲的愧疚,但仔細想來卻是這個世界於他不公在先的。他這麼做,也只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就算是要殺文媃,也絕對不可以用弒怨。方元正好看到了車內的儲物格里有一隻筆,當下文媃的靈氣屬性無法發揮作用,那她的身體應該就與凡人無異。這支筆,足夠拿走她的性命了。
然而,就在方元的手顫顫巍巍地拿起了那支筆,朝著文媃的太陽穴逐漸靠近之時,他的心底卻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方元……不管別人怎麼看你,怎麼想你,在為師的心中,你都是個好人,是個很好很好的好人!”
這個聲音像是一道黑夜中的閃電一般,頓時炫耀了方元早已混亂不堪的心神。
他緩緩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呆滯了片刻之後,苦苦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般地道:“可是師父……這個世界啊……好人是沒有好報的!”
就在這時,方元的精神已經恍惚到了極致,他的眼皮已經再也支撐不住他的意志了。猶豫了片刻之後,他任憑手中的那支筆滑落了下去,微笑著喃喃道:“但為了你的信任,我……還是願意做一個好人……”
言罷,方元看了一眼手中已然被揉捏的不成樣子的符咒,想要送回到文媃的身上。可他的手才剛剛伸出去,眼前便突然變成了一片的漆黑,整個人的意識頓時就陷入了徹底的沉寂之中。
這個季節,北方的清晨已經是一片肅然了。應該是受到了北方寒氣的影響,這裡的清晨也透著一種刺入骨髓的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