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得大人孩子都沒胃口,阿青挽起袖子下廚,做了一道荷葉飯。不過阿長這年紀還不大吃得飯,阿青給他預備的是荷葉粥。荷葉性涼,不敢給他吃多,但是小阿長顯然十分捧親孃的場,對這道淡綠的清香滿口的粥羹吃的又急又快,差點嗆著。
“真可憐,荷葉粥又不是什麼好東西。”阿青一面同情的給兒子擦嘴,一面無視他渴望的眼神不再給他餵食了,還不怎麼有誠意的安慰他:“等你長齊了牙之後就什麼好東西都能吃了,現在你是心有餘而牙不足啊。”
至於阿長吃得正嗨的時候突然被掐了食兒高興不高興,這個問題不大,扔給他一隻彩絨絨球就解決了,阿長用不了五秒鐘就跟彩絨球玩做一團,把荷葉粥拋在了腦後。
小孩子嘛,忘性大得很。
回過頭來阿青還得操心郡王府裡的一攤子事兒。說是家務事,可件件都叫人心煩。不是錢物上的事,郡王府倒不缺錢,絕不至於象以前看紅樓裡頭賈府那樣寅吃卯糧還要放高利貸來補貼,賬面基本是持平的。尤其李思諶還有許多解釋不清來路的灰色收入,讓阿青一面為家計放心,一面又為他來錢的門路不太放心。李思諶保證過錢的來路絕對不會虧負良心,阿青仍然有些忐忑。
讓人操心的永遠是人的事。
三個妹妹的親事,還有李思諶的兩個兄弟。兄弟間的仇怨解也解不開,又不能象對待陌生人那樣老死不相往來。阿青打小長到大,家裡的氣氛都歡快和睦,象這種住在一個屋簷之下卻天天被迫勾心鬥角,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生活方式。
吳嬸沒什麼誠意的安慰過她:“幸好世子已經先把陸王妃收拾了,要是她還在,天天得找事兒噁心你。現在嘛,雖然她還有一兒一女,可女兒總得要嫁出去的,兄弟嘛,名份上是世子的弟弟,他們要是折騰,你們做為兄嫂總是有法子壓制收拾的。快知足吧,王府這人已經算少的啦。你知道當年石府有多少房頭嗎?一件事兒後頭可能有三五撥不同的人在算計著,那才叫難辦哪。”
這種安慰一點兒都沒能讓阿青覺得輕鬆。
吳嬸在告訴她她開啟的宅鬥副本困難程度並非精英級而只是普通級嗎?但這種家族內耗哪怕她最後順利通關了,也完全不能稱得上贏家。
這種事沒有贏家。
為什麼人們這麼熱衷於內耗呢?有這勁兒不能衝著別的目標去使力?是全都圈在一個府裡,一個王城裡,只能看見這一畝三分地兒?還是個個都屬耗子的,對外慫包只會窩裡橫?
也許兩種原因兼有。
就拿陸王妃養的那個兒子來說,他可不象李思諶一樣走南闖北,自己身上有一身本事。正相反,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在京郊圍獵,長這麼大估計連離京百里外的地方都沒有去過,要說他有什麼本事?唔,調戲丫鬟算不算?要是不算,他大概只有酒囊飯袋這一樣特長了。可是沒有本事卻偏偏不甘心,總覺得是一個爹生的,憑什麼你早生幾年,所有的好處就都歸你?把你折騰下去,這一切不就都歸我了嗎?
這買賣本少利厚,付出少回報大,傻子也能算過這筆賬來。別說他們不是一個娘養的,就算是親生的同胞兄弟,為了爵位家業反目成仇互相算計的也多了去了。
說起來朝廷在宗室勳貴爵位傳承這一塊規矩是很嚴的,嫡長承繼制是板上釘釘不容置疑,防的就是這種內亂。可人心永遠不足。嫡長了不起嗎?死了的嫡長可就不能承繼了吧?到時候老二就是老大了,這事兒多順理成章啊。不過這麼一來老三會不會心思活動?要是第二沒了,老三就可以順勢頂上啦……
阿青想的頭痛,只好承認這題無解,起碼她沒那個本事解開。
吳嬸坐在一旁打量著從小到大撫養照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