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省之臺如同莊上法則標誌,而矗立在莊門中央肅穆的日晷盤則顯得更加具有滄桑感。
北門仁義堂大開,在這個特殊而又隨時會迎來動盪的時期所有人的心沒有一天是安寧的。
堂上僅有兩人,一個是頭領馬軍,一個是麻四。
“難道元老真沒有任何話說?”
“有是有,就是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
此刻馬軍聽得這句有所觸動,坐在鷹座至上身子往前一傾道:“麻四你不必忌諱什麼,只管說!”
“元老當時在炕頭奄奄一息,叫我附耳近前,他只嘟嘟囔囔說了句對頭領有話講!”
馬軍倒吸一口氣,凝神回想那天探望元老時的場景,席間他一直襬弄著那件黑雲袍,莫非是還對我逐出敬乾一事有成見?
見師爺與楊嬰還未回莊,馬軍向外頭謹慎一望,然後對麻四問道:“大司河裡叫人看過幾次?還有沒有見到過遺體?對了,這些日子怎麼不見冬青?”
“冬青兄弟現在整日守在大司河邊,不吃也不喝!”
“這孩子,這樣怎麼能行呢?”
畢竟是親生兄弟,馬軍已失去敬乾可謂是無奈,而冬青年紀還小,要是再這樣下去,日後怎能從陰影中挺過去。
再一想,此事全權都是自己這個做頭領的哥哥無能為力,直面要是相勸,又唯恐冬青心生恨意當眾頂他幾句嘴,這不就又難做了嘛。
一想到這裡他就心裡難受,想來想去也唯有一人去勸說了,柳嵩仁!
嵩仁自家道中落,然後扎西半道歸天開始就成日酗酒而忘了本真。
難得是同在茶馬長大,馬家兄弟知道他才學兼備,就常讓冬青聽取教誨,做個亦師亦友的學生。
“麻四我問你,嵩仁現在還醒著沒有?”
“他呀?他成天喝得爛醉,沒見清醒幾回,莊上的兄弟都懶得去見他,現在不知道醒著沒!”
“廢話少說,你現在就去把他叫醒,讓他去勸勸冬青!”
“嗯!”,麻四一口答應後,總覺得心裡還是不踏實,正要離去時才忽然想到,趕忙趁著師爺不在回首向馬軍說道:“頭領,雄震城還有一些雜事兒擱了好久,聽說那幾個兄弟鬧著說不在我那店裡幹了,可不可以等會兒我去雄震辦妥了這些事兒?”
“去吧去吧,先去叫嵩仁把冬青勸說上來!”
馬軍只是愁冬青如今墮落模樣,便答應了。
可麻四顯然是另有其事,他在叫過嵩仁後一道出了仁義莊,一路上總是沉默不語。
“就去個雄震你帶著這麼多幹糧,莫不是咱哥倆去哪家酒樓裡敘敘舊?”
“去你的!成天泡在酒缸裡,就知道酒酒酒的!”
“哎,你可別這麼說,說實話我這已經兩天沒喝酒了!”
嵩仁說著將懶腰一伸,長長打了一個哈欠。
再看他如今模樣,或許是成日不出門,臉色猶如浮水漂肉般白皙,而頭髮因為疏於打理都擰成了塊疙瘩。邋遢的鬍渣,渾身的酒氣,叫麻四看都不想看一眼。
在岔道分別過後,麻四獨自又回身到了大司河頭,沿西南河道望去,不禁大嘆一聲:“大河一直向西南流,元老您可真會磨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