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掌櫃,昨日來了幾個老熟人,我們好好安頓下他們了!”
茶餘飯後,秀才與文盛安聊到了山莊,自上次走後,文盛安沒想到秀才竟然這麼快又下山來了。
如果說對於他所求的事,文盛安心如明鏡,可沒想到,自今天來了酒樓後秀才卻閉口沒提起,反而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到了此時,文盛安才放鬆了警惕。
剛端上來的紅葉酒,還沒走半刻鐘,兩人已經喝得見底了。
不知趣的小工傻愣在雅間旁的臺階上,只顧得看秀才將一碗一碗的酒悶下口,不禁脫口讚道:“爺真是海量!”
聽得一句誇讚,秀才不緊不慢,將酒碗輕輕放在桌上,賣過臉來笑著說道:“酒是好酒,就是小工哥不識得一點臉色!”,說罷後秀才又指了指酒碗道:“冰裂紋,酒空了就硌嘴!”
秀才先是說起了老熟人,然後再想支開小工,恐怕是因人而為,文盛安也不傻,立馬就有了猜忌,連忙揮手支開了小工說道:“你先下去!”
看著小工身影消失在樓轉角處,文盛安猛地抽回了身子,慌張地問道:“秀才你別玩陰的啊!說!到底要做什麼?”
小工走後,秀才裝作個呆滯的孩童樣,一陣抽泣,隨後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個鐲子,他哈了一口氣用袖口擦了擦,然後恭敬地雙手捧起道:“文掌櫃,對不住了…”
眼見到熟悉的鐲子亮相,又見秀才這幅面容,文盛安只覺得渾身一麻,癱坐在了躺椅上,乾巴的喉嚨裡發出嘶啞稀碎的聲音不停自言自語道:“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說著他又慌忙拿過了鐲子摸了摸,上面一隻紋路清晰的鳳凰,正是當年送給夫人的那隻手鐲。
秀才見文盛安此時少了防備,掩面哭道:“對不住了前輩,我們已經盡力了。”
認出了夫人手上的鐲子,文盛安再也顧不得懷疑,面無表情地呆在那裡,捏著手上的鐲子,埋頭無聲掉下了兩滴淚水,強忍著痛楚平靜問道:“誰做的?”
秀才突然憤起一拳打在文盛安肩上罵道:“晚了!早說了喬連壽是大患你不聽,等到成了這樣的結果你才問我?”
被秀才這一拳打在身上,文盛安沒有一點的痛覺,他此刻腦海裡全是一家人當時在一起的歡聲笑語與某個瞬間,忽然一個片段出現在眼前。
瓢潑的大雨無情澆灌,他光著膀子從山洞裡出來,一切都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他猛地驚起一把將秀才按到在地,憤怒地問道:“是喬連壽?”
秀才點了點頭。
此時文盛安徹底像是瘋了一樣,接連摔碎了桌上好幾個碗,嘴裡嘟嘟囔囔說道:“兒走時你不能吱聲!票號被搶你不能吱聲…”
說著便運起一掌欲要直拍腦門,秀才連忙一把抱住了文盛安,此時他渾身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力氣,秀才緊鎖的臂膀都快要被扯斷。
“放開!讓我死!讓我死!”
文盛安大聲的叫嚷,引來了樓下的兩個小工,跟著秀才一起攔住了他。
“你死就可以解脫了?你的家眷等你報仇!”,瞅著人多,秀才借力一把將文盛安摔在地上,他像是爛泥般地撲在地上,這才哭出了聲,看得秀才既覺得殘忍,又不得不這樣做。
他看著文盛安意志崩塌,幾次都快要將真相差點說出。
文盛安不顧酒樓上的看客,癱倒在地上,渾身的錦衣全被地上的塵土裹滿。他咬著手背,雙眼通紅,無力地哽咽著道:“是我!是我文盛安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