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子啊,倒跟昀哥兒是一模一樣的。”小九年前時候不知怎地總是生病,生病了一聞到藥味兒就要哭,怎麼哄也不肯喝,得用蜜餞兒果子類的騙一騙才行。
宋琰聲頭一偏,耳朵尖兒一紅,低著聲兒,“就是太苦了呀。”
“是,是,等你這傷好了,咱們再不喝這勞什子的東西了。”沈芳之自小是喝慣了苦藥的,喝藥已經跟喝水一樣尋常了。但宋琰聲不同,她身底子好,很少有個病痛,這驟然讓她喝這個,怎麼能受得住。
不過說起來小九,今兒倒是沒看到。自宋琰聲醒過來,這小跟班的哪一天不是守在她房裡的,今兒竟然沒看見。
宋琰聲聽他問起,轉了頭來,眉頭微微蹙著,“昨夜裡又病了,請宮裡頭太醫一道看了,說是驚了風。”
程媽媽在旁邊收拾完藥碗,說起小九這病症,也是憂心不已,“年前生病也是因著這個,但這次發得急,我方才來時去瞧過,哥兒已經醒了,就是人虛弱著沒什麼精神。”
“昀哥兒一直養得精細,怎會有這樣的病症?”沈芳之受多年寒疾之苦,也是好不容易拔了寒毒,這些年氣色漸漸好起的。他知道生病滋味實在不好受,聽後便上了心,不由眉頭攏起,抬眼問:“太醫看過了怎麼說?”
“哥兒本是有些發燒著的,說是這個引起的,好好休養幾日就是了。”
這邊正說著話,院子外不知怎地卻是一下子吵鬧了起來,動靜漸大,裡頭說話聲一下子被打斷了。程媽媽走去了外間,推開窗往外頭看了看,隨後很快關上了又走回來道:
“聽聲音,像是扶搖閣那邊的。”
宋琰聲趴在床上也隱隱約約聽到了三房厲氏的聲音,她聲音尖利,隔得遠些也能聽見似乎在責罵著誰。就在這時,橫波捧著蜜餞兒一溜煙兒跑了進屋,一邊掀簾子一邊道,“哎呀,前頭吵得厲害呢,五姑娘好端端的又給跑出府去了。”
瞅瞅外頭,天色已晚,不多時便是夜幕沉降。這快入夜的時候,跑出去作甚?
“安分了好些日子,她這是心還沒死呢。”宋琰聲這是不能動,不然直想扶額。說起宋琴聲的事情,無非繞不開那個丹穆質子。五姑娘乍一眼看上了人家好相貌,再一通琴音被這丹穆的狐狸迷了心竅,遲遲不肯死心。因著老夫人威懾在先,不得不安分,但看來還沒徹底把她這心火兒給掐滅了。
“她這是瞅準了你養傷在家,趁著府裡頭正一團亂才敢跑出去見人的。”
憋了這麼久,宋琴聲一向又不是有耐心的性子,可不得趁著機會趕緊出府去見見心上人。
宋琰聲遠遠看著窗外已然暗下來的天色,越想越古怪。這宋琴聲就算要偷溜出府見人,那選個什麼時候不可以呢。再說,她辛苦跑出去見人,也得能找著人呀,總不會無頭蒼蠅一般去街上亂碰吧?現在松都平可是禁止進出她冶春臺,宋琴聲這晚上要到哪裡去找人呢?
沈芳之明顯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這個關頭,莫不是有人遞了訊息來要她去見?”
宋琰聲覺得深有可能。可給她遞來訊息的人是誰呢?松都平?
宋琴聲能痴迷了心要嫁松都平,肯定不是冶春臺隔著這麼多人瞧個面兒和個曲兒就成,必然兩相私下有過接觸,還不止一兩次。松都平心思難測,一副好相貌不知吸引和利用了多少人來打探訊息,為他做事。他深諳此道,哪有個真心相對?宋琴聲是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又怎麼能抵抗得了他三言兩語巧舌生花。
橫波端來的蜜餞兒都沒心思吃了,宋琰聲心下還是覺的怪怪的。就算是要見,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松都平做事向來目的性利益性很強,他想從禁足不出許久的宋琴聲這兒打探到什麼?
“京門才出了刺殺這麼大一樁案子,四皇子受傷也是不輕的。按理說,案子還沒了結了,這時候松都平不會這麼閒著到宮外找宋琴聲吧?”
沈芳之看向她,目光深深,“你覺得,這是個圈套?”
“我不敢肯定,但總覺得心裡頭惴惴的。宋琴聲現在是一頭熱,就是給她個圈套她都會乖乖鑽進去。”
“表哥,你近日遣人幫我留意著她些,別真給她見著人了落人口實。”宋琰聲沉沉撥出一口氣來,轉頭看向沈芳之,“我這個五姐姐痴迷了心竅,真怕她惹出什麼事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