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妹……這是自胎裡帶出的病根?”
“是,只是這些年突然發病,越發嚴重了起來。”馮氏長長嘆氣一聲:“我這輩子只得了她這麼一個女兒,要是有個萬一,我……”
“伯母不如先回去,七妹妹這邊我來看著,免得你們在這兒都要傷心。”
“可是……”
宋琰聲一笑,“您看著也幾日沒能睡好了,沒準兒您一覺睡醒了,七妹妹的病也就好了。”
馮氏知道她此番是安慰,但聽了心中很是熨帖,便強作了笑站了起來,橫波在旁扶起她,待兩人出門後,宋琰聲才重新看向床榻。
“七妹妹,能聽清我說話嗎?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我難受。忽冷……忽熱的。”宋書聲吃力地伸手拉住她,哭道:“六姐姐,我沒敢告訴我娘,我……我怕是要不行了。”
“胡說,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宋琰聲的視線落在她下頭的被褥上,一邊問:“你這症狀出現多久了?”
“前年……前年開始的,夜裡……總也睡不穩,時常會呼吸不過來。”
她聽完皺皺眉,心裡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測,總覺得她這病症與那日聞到的味道有關。她起了疑心,在床榻上一番搜尋,卻並沒發現什麼不妥。現下屋子裡藥味瀰漫,也聞不出那日的奇特味道。
“七姐姐……”
宋琰聲不死心,找了把銀剪子,將褥子翻過去,從邊緣處剪下一小塊布料來,她凝眉捏著這一小片,神情莫測。
府裡每日都有姑娘們鍥而不捨地投帖子,宋琰聲也憋不住了,帶著橫波偷偷溜出了門。揚州城下了幾日的雨,外頭正是涼快,撲面而來一股雨後的青草味,混雜著不同的花粉香氣。
今兒個南角樓上格外熱鬧,等她們擠到了茶樓上,只看見下頭停了幾輛轎子,有十來個僕從上上下下忙碌著搬箱子。
宋琰聲奇怪了,四處打量一番,茶樓的客人都翹首在盼著什麼。
她跟橫波兩個人走到角樓廊簷下,舉目一看,這下都驚了,兩人不由對視一眼。
難怪她上樓來聞到一股子甜膩的果香,我的天爺,原來全灑在河裡了。
揚州城內有一煙波河,乃自然形成,雨落時煙霧繚繞,實屬一大美景。今日一看,這河水近岸都是半紅,風一吹,便飄來一股嬰桃味。
這嬰桃價貴,尋常百姓人家是吃不起的,但對於那些富可敵國的大鹽商們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們坐了一會兒,便把前陣子這河邊發生的事兒給探聽了個清楚。
原來揚州有一高姓總商,一天突發奇想,覺得煙波河染紅了更好看,便大手一揮,令下屬四處採買了一整船的櫻tao運了過來,花了幾日來搗碎,然後全倒這煙波河裡來了。這番“壯舉”已經讓人樂道了好些天,今兒便有個鹽商不服,發誓要壓一壓他的風頭,放出聲去,說煙波河要滿金黃的才好看,扔些爛果子進去染色算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