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抬了抬頭,拿了帖子一看。呵,好傢伙,金片製成的請帖,就差鑲嵌幾顆寶石了。
“姑娘?嚴家人還等在門邊等回話呢。”
“不去。”宋琰聲的頭又開始疼了,轉念一想又道:“一會兒估計還要來人,你全推了,就說,就說我乏了,在午憩呢。”
自打前幾日吵鬧了一番後,事兒還沒結束,這些個姑娘們不約而同都想拉了她來做“見證人”,三天兩頭地來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橫波去了一盞茶的功夫,臉都僵了,回來又給她捎帶了一份請帖。她懶洋洋一抬眼皮,都不知如何吐槽了。剛剛還在說少個寶石什麼的,現下這張請帖真真就是珠光寶氣了。宋琰聲數了數上面的珠寶顆粒,面無表情道:“錢家,三十三顆,是迄今帖子造得最精貴的。”
她頭也沒抬,將貼子丟給她,皮笑肉不笑道:“去回了她家的,說姑娘我眼睛都被閃瞎了。”
橫波扇子也不要了,苦著臉出去了。
“祖父,人也看了,景也賞了,不如咱們回京吧。”
宋嘯渡看她一眼,摸著鬍鬚道:“怎麼,這就吃不消了?”他把玩著棋子,心中似有所考量,片刻才道:“不急,再看看。”
她皺著包子臉,思索一番後問:“可是因著大伯的事?”
宋嘯渡隔了許久才一嘆,目光深長,對著她道,“這江南的天,怕是要變了。”
不提還好,說起這個,宋琰聲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往後幾日,都是連日的大雨,聽大房的嬤嬤說,七姑娘又病了。請了大夫過來一切脈,說是寒溼侵體,又兼思緒不寧所致。
宋琰聲去碧紗櫥看了看她,屋子裡苦藥味濃厚,宋書聲面色慘白地躺在床榻上,精神不振,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
大夫人馮氏也在,她坐在床邊,拿帕子抹著淚,她倒是沒想到宋琰聲會過來,忙用帕子幾下將眼淚擦去了,勉強撐了一個笑道:“外頭還下著雨,六姑娘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七妹妹。”
宋書聲發著低燒,撐起眼皮迷迷糊糊看向她。想是認了出來,嘴角輕輕動了動,伸手探向她。
“好孩子,六姑娘來看看你。你……”馮氏握著她的手,臉色也是灰白,說到一半沒忍住驀地哭出了聲,“書聲,書聲,我的孩子,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連年的病痛,你讓娘可怎麼辦啊。”她頭髮凌亂,痛哭不止,聲音哽咽。
馮氏不得寵,府裡都知道,最大的原因是她沒給宋家生下子息,這就是她爭不過趙姨娘的緣故。但馮氏性子軟,是個息事寧人不惹事的脾氣,老夫人也念著她這一點,多番提點過她,但馮氏是個不爭不搶不管事的,她只生了宋書聲一個女兒,便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七姑娘身上。只是七姑娘體弱多病的,治了這些年,看過了多少名醫都沒能全治好了。
宋琰聲觸及前世際遇,心裡不免難受,馮氏哭得慘痛,她便走上前安慰道:“伯母別哭了,七妹妹會沒事的。你在她面前傷心,她自然也要傷心,這就不利於她好轉呀。”
馮氏聽完,垂著頭胡亂抹了把眼淚,虹腫著眼睛看向她,像是第一次認識一般。
“六姑娘,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的,只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