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的人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聊了一個星期,也不打聽對方是幹什麼的。這顯然是一些經風雨見世面的練達人士。李山應當向他們學習。
徐友建似乎看出了李山的這種好奇心。
徐友建朝著那兩個女土的方向努了努嘴,小聲地對李山說:“我剛才注意到你在看那兩位女士。告訴你,其實她們倆並不認識,至少在進候車大廳之前是不認識的。你看,她們現在聊得多好,好像老相識一樣。這就是人生啊。”
李山說:“不認識?一見如故?為什麼?”
他說:“很簡單,兩個字,脆弱。出門在外,尤其是女孩子們,心裡都會有一種不安全感。聊天兒是解除這種緊張的最好辦法之一。隨便聊什麼都行,就是不能沉默。一沉默就會感到特別的孤單,特別的緊張。”
李山點點頭,認為他說得有道理。而且李山也是這麼認為的。沒想到徐友建觀察得這麼細。他都什麼時候觀察的呢?
李山覺得跟徐友建聊天挺有意思,雖然有點像紙上談兵,像一種推演,可兩個人坐在高鐵上將一個完全虛擬的話題講得如此認真,如此深入。並用這種方法打發這漫長的時光,真是妙不可言。男人之間的聊天就是這種方式,既有意趣,身心也可以得到充分休息,還可以消除緊張情緒。
徐友建說:“我見了陌生人就不由自主地分析一下。也搞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天生的?對人的不信任感?一種生活態度?一種樂趣兒?怪癖?都是又都不是。”
李山說:“覺得你在實際生活中,一定是個混得很不錯的人。”
徐友建問:“你這樣認為嗎?”
李山說:“是啊。”
徐友建點點頭:“說句玩笑話,你也很有眼力呀。”
李山說:“不過是隨便那麼一說。”
徐友建說:“我知道,開玩笑嘛。”
李山說:“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有章法、有自制力的人。要不我怎麼說,肯定是個能夠幹大事的人。”
他說:“也不是。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們以前都曾有過夢想。我不知道你怎麼看,我認為,一個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只要不死,不管他多大歲數,不管他身處怎樣的環境,夢想是不會根除的。夢想這東西簡直就像毒品一樣,讓人上癮,同時也引導人,包括老頭兒老太太們鋌而走險。”
李山注意到,徐友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自說自話,不勝感慨的樣子。似乎在他心中早就有了一個不現實的夢想,並且正在為這個夢想鋌而走險。
“對了,你分析分析我,你認為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李山說。
“你應該是一個身藏不露的人。” 徐友建不暇思索地說道。
“我有嗎?”
“你有!從你剛才對付那幾個人所施展的那兩手,就可以看得出來。”
“僅憑這個嗎?”
“呵呵,當然不全是,雖然你自己可能不覺得,但我看得出來,你的眼角總是不自覺的掃向四周,說明你很警覺,這也許跟你的經歷有關係,從而形成了一種習慣,這就像警察,有點風吹草動總是下意識地摸槍樣。但你絕對不是警察或軍人!” 徐友建非常肯定地說道。
“嗯,還有呢?”李山不置可否地說道。
“你心裡藏著許多秘密。” 徐友建目光直視著李山道。
雖然李山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內心卻是狂起波瀾,這個傢伙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莫非他知道了點什麼,這是來試探我的不成?這樣想著,看了一眼徐友建,見他也盯著自己,然後眼睛就轉向了別處,淡淡地說道:“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點秘密。”
“可你的這個秘密不是一般的秘密,雖然從你的外表上看起來看普通,甚至缺少精氣神,但是這卻讓你具有了一種有別於他人的獨特氣質,以至於當你混在人群中,也能夠讓人第一眼注意到你。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也只是我的一種推測。”感受到了李山目光中銳利的成分,徐友建表情依然顯得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