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幾個人看到李山和徐友建這種樣子,儘管他們不知道徐友建跟李山說了些什麼,但也全跟著傻笑起來。顯然,安全了,沒有令人擔憂的問題了。因為,知道“謎底"的李山不可能面對即將發生的災難,面對死亡的威脅哈哈大笑起來。一句話,大家都太緊張了,應當放鬆,不能處處都這麼敏感,不然,旅行的意義與樂趣又在哪兒呢?
經過漫長的四十分鐘的焦急等待之後,車站的大喇叭終於開始通知李山他們這趟車開始檢票了。許多人衝到檢票口那兒,一時間排隊的隊伍有點亂。
李山剛要站起來,徐友建對李山說“不著急,等他們先上。”
於是,李山又坐了下來,耐心地等待著。儘管李山自認為經歷過許多事了,心智並不是那種不成熟的人,但是他的內心還是像一個大媽一樣有點兒急。
直到所有的人都上完了,檢票口那兒差不多空了,李山兩人才不急不緩地離開座位去檢票口。徐友建一邊往登機口走,一邊回頭四處看。
李山問:“怎麼,還有別人麼?”
他說:“不是,剛才過去的那個人覺得有點兒面熟。”
李山搖搖頭沒說什麼。
在檢票口那兒,徐友建順手拿了幾份當日的報紙。他真的很穩,似乎他經常旅行。李山本不想拿,但看到他拿李山也選了一份。出門旅行不能處處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顯示自己莫名其妙的個性,要入鄉隨俗,要隨大流,要融入這個臨時集體,這是一個旅行者的基本素質。
上了高鐵之後,兩人恰好在一個車廂,只是不坐在一起,於是兩人便將座位調在了一起。這樣聊天兒方便些。要知道,漫長的旅途能有一個合適的伴兒不僅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安全。
徐友建坐下來之後,雖然他手中拿著那張半展開的中文報紙,但眼睛卻始終盯著窗外。讓人感覺他真的是在等一個什麼人,是不是等他的一個秘密情人?而今偷天換日,情人雙雙外出旅行是一種潮流。
在高鐵發車之前,整個車廂熱鬧得像菜市場一樣。找座位,塞行李,相互打招呼,過道上塞滿了人。
看得出來,大家在高鐵發車之前,心情與判斷都是混亂的、焦躁的、矛盾的、前途未卜的,個個都顯得有點不知所措,顯得既興奮又恐懼、既謙恭又傲慢。
經過好一陣子的喧鬧,終於,所有的旅客都落座了。列車員開始來來回回地檢查每一個行李箱,每一個座位是不是都安全了。
李山說:“差不多了,快發車了。”
徐友建點點頭。
李山發現在他的眼睛裡透出的仍是緊張。
這趟高鐵機像某個熱映大片一樣,座無虛席。看到滿滿一車廂的人頭,李山困感起來,難道天天都會有這麼多人外出嗎,他們都是怎麼回事?都是什麼來路?而且看上去像官員的人並不多。某些部門不是整天講高鐵虧損嗎,這是不是又要漲價的前奏?
李山和徐友建坐在左側三個座位的位置上,靠窗的位置看樣子是一名學生,而右側兩個座位上的是兩位女士。
這時,車門關上了。高鐵開始慢慢起動,並逐漸加速。
徐友建立刻把脖子扭向窗處,並向窗外眺望著。
徐友建從視窗看向不斷向後倒去的景物,房子、農田、街道、樹木,然後收回了目光,仰坐在座位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並摘下太陽鏡,掏出手帕輕輕地擦拭著額頭上的細汗。
挨著李山們的那兩個女士都還年輕,一位個子很高,身材很好,打扮也很時尚,感覺像 個模特。另一位個子矮一點,有點胖,長得也可以,看得出她保養得很好。她們兩個一上高鐵就扎頭在一起聊個不停,就是在高鐵發車的那刻她們也沒有停下來。
有時候,李山側過頭去看她們一眼,但在與高個子女士對視的眼神裡,李山看出來她並不想認識自己。
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而外面的世界充滿著危險,所以她們是在用不停地說話這種方式消解恐懼,對任何一個陌生人都很警惕。
此時,徐友建把皮鞋脫了,將兩隻穿著雪白襪子的雙腳蹬在前座的橫墊上,一副很舒服的樣子。看來他完全放鬆了。他見李山在看他腳上的白襪子,笑笑說道:“新換的,沒有味道,這種棉線襪子耐穿,吸汗,非常適合旅行。我看你穿的是絲襪子,但不如線襪子好。”
李山說:“你挺有觀察力。”
他聽了一愣,但立即釋然地笑了。
那一刻李山真想問他是做什麼工作的,但是,李山忍住了。原則上說,李山並不是一個好奇的人。另外,與陌生人之間的深度詢問也是不禮貌的、冒昧的。何況,對方也沒問李山是做什麼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