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航聞言重重地嘆了口,略帶自責地道:“當年上山就剩下他一個人了,那年他也就像你這麼大吧!現在想來,也真是難為他了!”
注意到了落必安額頭上的汙跡,陳遇航連忙在全身上下胡亂摸了一氣,最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半撕開的餐巾紙,小心翼翼地在落必安的額頭上擦拭了起來。
“師叔祖是個不堪大用的人,也沒什麼像樣東西好送給你的,才剛一見面就給了你一記責罰,你可會怪師叔祖呀?”
落必安此刻與剛剛截然不同,儼然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他靜靜地看著替他擦拭著額頭的陳遇航,用力地搖了搖頭。
“師叔祖的責罰是為了必安好,必安從小就在師父那兒聽說過師叔祖們的故事,必安覺得師叔祖們都是真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必安以後也會成為師叔祖們那樣的修真者,成為一棵庇佑蒼生的大樹!”
陳遇航似乎是想伸手去捏一捏落必安的小臉,可看了一眼自己那雙髒兮兮的老手他卻猶豫了,最後只得尷尬地收了回來。
“好!小必安不愧是我水土觀的傳人,好樣的!師叔祖們都會一直默默地庇佑著你,不論我們這些老東西現在在哪,以後會去哪。”
聽到這句話時,方元承認他的內心微微地被觸動了一下。因為他知道,落必安的其他師叔祖們可能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方元還真是很難理解,這樣一個三觀超正的修真門派,到底是怎麼把自己給玩成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模樣的?先輩消隕殆盡,道觀破敗不堪,唯一一個存世的高手竟然還是陸水商會欽定的真魔級通緝犯。
二人像祖孫一樣又聊了許久,陳遇航還給落必安深入的講解了一下自己對於水土觀法門的理解。不難看出,如可以的話,這個老人是多麼想從頭到尾都手把手地去教這個小徒孫。
聊的差不多了,落必安突發奇想,要去閉關的地方叫他師父出來,可是卻被陳遇航給攔下了。
“懷義的身子不好,就讓他好好地調養吧!老朽……不過就是回來看看。看到了你們,就是看到了希望,心中也就無憾了。”
隨即他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大步流星的樣子倒不像是這裡的故人,更像是個過往的遊客。
落必安伸出了手,但猶豫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沒有挽留。
他心中很喜歡這個一直活在了師父的故事中,僅僅就見過了這一面的師叔祖。但他知道,師叔祖不留下,一定是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
自始至終,老陳頭都沒有進過任何一個大殿中看上一看。他目光始終都停留在落必安的身上,不停地和他說這話,彷彿是要把一輩子剩下的話全都說完一樣。
然後他便跨出了那道大門,方元在他的身後看著那道枯瘦的背影。像是在和他全部的過往告別,又像是在和這輩子道了句再見。
離開了水土觀後,經過了一夜的趕路,一行人終於在天微微亮的時候進入了衛海市的境內。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大家都是一夜沒睡。只有老陳頭自己一路上都微微地合著眼,一副養精蓄銳的模樣。
看上去好像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方元在心中大膽地猜測,這老頭可能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出來他心中的不捨而已。
雖然大家都沒有閤眼,但卻是沉默了整整一夜。這時候方元終於有些受不了,於是讓老猛開啟了車載收音機,收音機正好鎖定在了衛海市的頻道。
“現在插播一條快訊,昨天夜裡,我市一家殘障兒童寄宿制學校出現了重大事故,地表出現嚴重凹陷,建築物大面積坍塌,目前死傷情況不明,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