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鑽石,上面刻了你的名字首字母。”冷江盯著柳芷溪,滿眼溫柔。柳芷溪欣喜地接過,在朦朧的月光下仔細觀看,吊墜上的確有LZX三個英文字母。末了,她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擺擺手,將吊墜還給了冷江。
冷江的眼睛,在皎潔的月華下,閃著迷人的光彩,他輕聲說:“芷溪,我喜歡你。”柳芷溪猛然一抬頭,他俯下身軀,認真而深情地凝視她的眼睛,她的臉滾燙,不敢直視他,而是慌亂地埋下頭來,心底的那朵百合氤氳令人陶醉的芳香。
她再次接過吊墜,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便飛也般的逃開了。他們卻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還有另外一個身影,像攝像機般,記錄他們交談的全過程。
If I was a boy, I would love you.賈歆在筆記本上寫下這行英文,碰了碰柳芷溪的手臂,“芷溪,這句話語法正確嗎?”
柳芷溪停止了沙沙作響的筆,掃了一眼筆記本,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賈歆的頭,“虛擬語氣中不論主語的人稱和數格,謂語動詞一律用were啊。”
賈歆抿著嘴笑笑,“那個,芷溪,林素錦是不是和蘇淮關係很好?”柳芷溪假裝咳嗽,清了清嗓子,說“還有一年半就高考了,不要八卦哦,好好讀書。”
賈歆用略顯粗壯的手臂勾著柳芷溪,撇撇嘴:“林素錦也太高傲了,長得漂亮就了不起麼?!”柳芷溪無奈地回答:“我們要努力啊,林素錦可不是花瓶啊,她是有真才實學的呢。”話畢,她又繼續埋頭攻克數學作業裡的三角函式和拋物線。
下了上午第三節課,就到了做廣播體操的時間,賈歆興沖沖地拉著柳芷溪往操場跑。柳芷溪的腦海裡,還在回放辯證唯物主義與形而上學,慢吞吞地隨著人流湧現操場,賈歆急切得直跺腳,嘴裡唸叨著:“再不快點,就趕不上了。”
柳芷溪抬眼一望,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主席臺,是蘇淮。蘇淮穿著雪白的校服,乾淨而利落,高大的背影像是舒婷筆下的橡樹,他的臉上掛著友善的淺笑,在熠熠的日光下像灼熱的星球,發出無限能量和魅力。
教導處主任潘全桂拿著話筒,唾沫星子直飛,對著臺下熙攘的學生們指手畫腳。他說從今天開始,課間操都改成跳華爾茲,男生和女生自動組隊,一配一,自由組合。正說著,臺下發出一片竊竊私語,然後爆發成了激烈的鼓掌聲,原來是林素錦款款走上了主席臺。
潘主任開始了賣力地誇讚,“咳咳,高二的蘇淮同學,和林素錦同學,是我們學校裡遠近聞名的金童玉女,哦,哦不對,俊男靚女,哦,還是不對,是大家的學習榜樣,不僅成績優異,還多才多藝,現在就由他們倆人領舞,大家跟著他們學習華爾茲。”
臺下一片譁然,柳芷溪的臉上仍是雲淡風輕的笑容,她不自覺地回頭一望,曾瀟就站在她的身後,對她露出憨厚的微笑。她伸出雪白的手,曾瀟愣了一下,然後會意地握住,他們倆組成了舞伴。
賈歆氣惱地用力踩踩腳下的塑膠跑道,一言不發,只顧埋著頭。待潘主任要學生處的幹部放起了音樂,賈歆才發現自己落單了,其他的男生都已經找到了舞伴。
歡快的音樂聲從廣播站的喇叭裡播放,柳芷溪很快就學得有些模樣了,和曾瀟也配合得十分默契。賈歆一個人悄悄地走到了隊伍最尾部,看著大家縱情舞蹈、歡樂無限,幾滴眼淚從眼角淌出。
她用胖胖的手指抹去眼淚,猛地抬起頭,用力地望著臺上的一對璧人,黑色的瞳孔睜得有些猙獰,彷彿要用力量把他們倆吸入眼底。
晚上回到別墅,保姆阿姨燉了蟲草湯,文利坐在餐桌前,雖然是呆在家裡並未出門,她還是精心化了妝容,新做的曲捲長髮披在肩頭,穿著時下流行的長款風衣。她笑吟吟地對蘇淮說:“快點洗手,這個蟲草湯是林素錦媽媽去西藏旅遊,帶回來的。”
蘇淮放下書包,伸出長長的手臂,做了一個投籃的動作,“媽,我們學校要籃球比賽了哦,我是校隊隊長哦。”文利的眼裡寫滿了關切,還閃爍著些許自豪和得意。
柳芷溪跟在蘇淮身後進了家門,蘇淮微笑著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媽,芷溪也很棒,這次月考,她考了文科全年級第三名呢。”文利望了一眼柳芷溪,溫柔的眼神裡藏著一種尖銳,像一把匕首,要把柳芷溪的心事一層層剝開,好像要讓她內心深埋的一切情感暴露在日光下,讓人品頭論足、指指點點。
文利撇著嘴說道:“文科前三有什麼用,就是要像林素錦那樣,成績又好,能歌善舞,家世背景優越,才能配得上我兒子!”一向好脾氣的蘇淮,也有些忍不住了,說了句“媽!”
柳芷溪釋然地笑笑,藉口說還有作業要寫,便匆匆離開餐廳,回到了臥室。緊緊關上門後,她癱坐在地上,眼淚如同鹹溼的海水,一滴滴淌進嘴裡,很苦,可是比眼淚更苦的,是她的心。她在心裡默唸:“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鬧鐘指向十一點半,柳芷溪還在埋頭苦讀,窗外的花園裡,忽然傳來輕微的動靜。她開啟窗戶,聽見輕輕的琴音,認真辨認,是那首《Endless Road》,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披上外套,悄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