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蓉將後面的話,隱匿在了唇齒間。
太后眉心動了動,似回憶起了一些往事,目光變得有些恍惚,默然良久,終是長嘆一聲:“唉,罷了。他在何處?”
“就在寢殿外守著。”佩蓉回道,言罷又補充了一句,“將軍怕那些禁軍打擾到您休息,只讓他們守在外側,沒有進內殿。”
聽見佩蓉此言,太后的眉眼不由舒展了幾分,在恍惚間,彷彿穿越了歲月長河,竟隱隱蘊藏著一縷少女的嬌柔。
只聽她略帶埋怨道:“他總是這般無微不至,也不怕因此生出什麼是非來。”
佩蓉聽出了話中的佯嗔之意,隨即抿唇一笑,出言解釋道:“主子且寬心,將軍說了,那些都是他的親信,無人敢亂嚼舌根。”
“且罷,隨他吧。”太后唇邊泛起一抹無奈的淺笑,隨即目光一掠,透過帳幔望向窗外飛雪的剪影,沉吟道,“只是這寒夜漫長,他身子骨又怎及年輕時那般硬朗,今夜怕是要受累了。你待會親自溫壺熱酒給他送去,也好讓他暖暖身子。”
佩蓉點頭應道,朝她行禮後退出了寢宮。
寢宮內霎時又恢復了寂靜,蠟炬依然縱情地燃燒著生命,忽明忽暗,正如那些被鎖在宮牆之內的人,短暫卻又漫長的一生。深宮寂寥,長夜漫漫,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又有多少人,曾在這些燭火下數著、盼著一個未知的未來,或選擇轟轟烈烈飛蛾撲火,或選擇默默沉寂虛度餘生。
太后神色悲涼地闔了闔眼,壓下了眼底那抹浮華煙雲下的悵然,她掀開帳幔,披著外衣走到一盞燭臺前,拿起剪子將燈芯剪斷,似乎想剪掉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
忽然,太后只覺眼前燭火一曳,伴隨著一陣風雪呼嘯聲,一股寒氣猛然侵入殿內,她身後的一扇軒窗,似乎在瞬息之間,被人開啟之後又關上了。
太后頓時一怔,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是不是她的錯覺。
待她回過神來後,赫然發現燭臺旁有一塊小小的溼痕,正是積雪消融後留下的痕跡,這意味著剛才發生之事絕非錯覺!只是那扇窗一開一合,不過電光石火間,又豈是常人所能做到?並且外面尚有重重禁軍把守,又如何能在不驚動禁軍的情況下,闖入她的寢宮?
思及此,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湧上了她的心頭,讓她嗓子無端發緊,似乎發不出任何聲音,背心的冷汗涔涔而起,她拼命壓下內心的驚懼,將手中的剪刀死死攥緊。
就在她忐忑不定、倉皇失措之際,一道清冷如霜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那嗓子裡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散漫的笑意。
“太后娘娘,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