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福宮內簷牙高啄,廊腰縵回,輝煌燈燭下,各殿周圍都有身著鎧甲的禁軍把守,戒備極為嚴謹。
然而,太后所居住的仙福宮主殿寧壽殿,與他處相較起來,倒顯得有些冷清。
許是怕驚擾到太后安寢,許是礙於太后的威儀不敢僭越,又許是有周將軍親自坐鎮的緣故,一眾禁軍只守在大殿外側,並沒有踏足寢宮的範圍。
整座寧壽殿外,只有禁軍統帥周柏青鎮守在殿門前,廊下燭火光影曳動間,拉長了他的身影,卻在無形中散發著一股凜然震懾力。
偌大的寢宮裡只點了寥寥數盞燭臺,在朦朧的燭火下,佩蓉正恭謹地站在垂落的床幔前,向太后稟報著今夜宮中所發生之事。
或許是深夜被吵醒的緣故,太后閉目倚坐在床頭,滿臉倦色,眉宇間蘊含著一絲不耐。
待佩蓉言罷,太后才緩緩睜開眼,輕揉著側額,沉聲開口:“這丫頭的運氣果真極好,今夜出了這等事,倒是尋不到機會再對她下手了。”
佩蓉微微抬頭,暗暗瞄了一眼帳幔後的人影,試探著問道:“主子的意思是……?”
太后停下手上的動作,眸底的倦色漸漸散去,低啞的聲音裡隱隱透著一絲寒意:“她既得天運相助,那哀家又豈能逆天而行。”
她雙眸微眯,眸中倏然劃過一絲凌厲,露出些許陰沉,冷哼道:“且拖著吧,哀家就不信收拾不了這丫頭,即便今日讓她逃過一劫又如何,反正來日方長,想要置她於死地,就如同碾死一隻螻蟻一般輕而易舉,哀家不過是不想做得太過明顯,令舟兒難堪罷了。”
佩蓉聞言,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連忙稱是。
太后斂去眼底的那絲不甘之意,緩了緩,略感疑惑道:“宮城向來戒備森嚴,怎會突然進了刺客?”她目光一凝,轉而問道,“周將軍如今身在何處,可去了皇帝那裡?”
佩蓉搖了搖頭,如實稟報道:“自事發之後,周將軍便火急火燎地趕來了仙福宮,並將宮內所有地方都搜查了一遍,主子且安心,咱們宮裡現已如銅牆鐵壁一般,那賊人絕不敢進來。”
不料,太后聽了神情卻未有絲毫緩和,反而愈發凝重,不由蹙眉道:“糊塗!出了這等事,他自該守在皇帝身邊才是,怎能守在哀家這裡?”
聽出她語氣中的擔憂,佩蓉連忙出言安慰道:“主子莫急,周將軍讓奴婢轉告主子,他已調派心腹和精銳前去保護陛下,讓您無需擔心。”
“皇帝身邊有他親自挑選的護衛保護,哀家倒是不怕,哀家擔心的,是他。”太后搖搖頭,眸底漸漸流露出一抹憂色,幽幽嘆道,“他這些年對仙福宮太過上心,已惹得不少人在背後竊竊私語,就算哀家今天能將這些流言蜚語給壓下去,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哀家就怕有一天,這些風言風語會傳到皇帝耳中。”
佩蓉抿了抿唇,斟酌著字句開口:“周將軍之所以會如此,想必也是放心不下主子的安危。主子您也知道將軍的脾氣,這些年來,但凡是涉及仙福宮安危的事情,他從不假手於人,除非是您親口跟他說,否則……”